只可惜,這件事,卻永遠不會發生。
果然沒有聽到想聽的答案,也並不覺得多失望,祁寒原本便不認為趙雲會對自己有旁的心思,如此一來,也只是眸子微黯而已。他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我答應貂蟬了。對呂布,還是能幫則幫。至少,在他面臨死劫之前,我要救他。”
趙雲見他全沒領會那句“離他遠點”的意思,卻又不知該如何啟齒,默然一霎,便道:“那我搬過來住。”
祁寒挑眉看了他一眼,“你是怕我獨自照顧不好自己?”他不耐地擺擺手,“別瞎操心了。劉備今已紮營羽山,徐州的天快要變了。這種時候,你還是呆在軍營未上。”
趙雲心道,那些事如何及得你重要?
面上卻是不露,只微微一笑,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好罷,那我每夜都來看看你,將火盆熱水置好,待你睡下再走。”
祁寒心中一熱,被他暖笑暖語打動,也跟著回了個笑容。
趙雲便道:“回去吧,這裡太冷了,恐要受涼。”
祁寒便攏緊衣袍:“恩,走吧。”
兩人從亭裡出來,並肩往宿處行去,一路閒聊了幾句。
“阿雲,你可知道,公孫瓚要亡了。”祁寒側目看他。最近北邊公袁兩家戰事吃緊,想已不是什麼秘密。
“我知。”趙雲神色不動,“可我無力迴天。”
“他在易京高築樓臺,棄將獨據,本就是自取其亡,不得怨天尤人,”祁寒搖頭,嘆了一聲,“……我只盼著,將來阿雲能遇一位明主,方可大慰我懷,這一趟來得便無遺憾了。”他的聲音有些縹緲,被夜風吹得隱隱約約,很不真切。
這一趟來得便無遺憾了。
趙雲聽了這話,一瞬失神,彷彿心尖上被什麼狠狠刺痛了一下,不覺一窒。
“說得什麼傻話。你年少才高,該當及早立下鴻志才是。”
祁寒邊走邊將手往袍子裡縮,搖頭堅聲道:“這便是我此生宏願了!”
趙雲一時覺得五味雜陳,不知是何感受。斜眸望著他明亮的眼睛,只覺心血狂湧,深受震動。
祁寒想了想,眼睛又暗了下去,變得平靜而渙散,他緩緩道,“我曾聽人說過,失去的痛苦會伴隨人一陣子,但遺憾的痛苦,卻會追隨人一輩子。這是我的願望,我不想留下遺憾。”
若有一天,趙雲娶妻生子了,他終於永遠地失去了他,他依然希望,趙雲的志向得以實現。那樣,他便沒有遺憾了吧。
趙雲側過臉,望著他,搖頭道:“不,若我失去了最在意的,便會痛苦一輩子。”那才將是我最大的遺憾。
祁寒下意識地問:“你……最在意什麼?”他轉過頭,在月光映照下,撥出一縷白色的霧氣。
趙雲抿唇,微笑不語。眼睛仍盯著前頭道路,手卻朝旁邊一抬,精準無比地揉上了他的腦袋。
這一次祁寒沒有躲,任憑他溫暖而乾燥的大掌,將自己頭髮弄亂。
“喂,幹什麼不說話,快告訴我啊……”
“你最在意的,是指的人,還是事?”
“阿雲,你這鋸嘴悶葫蘆,該不會一早就有了喜歡的姑娘,一直瞞著我吧!”
祁寒酸酸的想著,撩起眼皮乜了趙雲一眼,趙雲眉峰一挑,漠然回視過去,卻似完全不打算辯解什麼,前者見了更覺喪氣,連秀頎的長眉都皺了起來,一臉沉思之狀。
趙雲心中默嘆,我最在意的,不就在眼前嗎?
此事若是可說,他早已說了;偏偏它盤旋喉舌,可念,卻不可說。
待兩人回到房中,祁寒的腳早已凍得僵了。趙雲二話不說,先升了火盆,提到他跟前暖著,又將他靴履褪下,隔了層白襪幫他搓得回暖。這才往灶間燒了熱水,命偏院的僕人再送了兩個火盆過來,忙完這幾樣,方才坐回榻前,靜靜看了祁寒一眼。
祁寒看他忙上忙下,唇角漸漸揚起笑容,似是十分樂見。看他走過來,便丟了一冊書給他,自己捧著艱澀難通的太平要術,窩在榻上看了起來。趙雲也拿起兵書,坐到他身邊,靜靜看著。
室內火盆溫暖,燈火輕晃,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彼此的存在彷彿帶著溫度,暖煦著身心,契合得彷彿這一刻會雋永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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