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不置可否,只是一笑,彷彿預設了他的話。
倆人心思各異,卻是你一句我一言,相談甚歡。殊不知在外人眼中,他們這番對飲闊談,勾膀搭肩,已是聊得火熱,頗有幾分潑水不入、插針難進之象。
這一坐一談便是大半個時辰,侍從隊伍都跟了上來。呂布吩咐一聲,便有人就地支起火架鐵鑊,熬熱了新鮮的馬乳,端上了幾樣乾果鹹酸,蜜餞糕點。精騎之中有庖廚好手,將獵物整治了,做好幾味炊鵪子,燒獐腿,烤野兔,全提到呂布跟前奉上。旁人自升起火堆,隨意烤些獵物來吃,一時炊煙嫋彌,香氣四溢,好不熱鬧暄騰。
祁寒見瓜果糕點,品類豐富,倒比他之前在北新城宴會中所見豐盛一些。可見這呂布確是個貪圖逸樂的,連出門打個獵,都這般講究排場,東西備得格外周全。
祁寒握著皮囊正要啜飲,呂布忽然劈手奪過他的鹿皮囊子丟棄在地。
祁寒一臉納罕,卻聽他道:“既有熱乳鮮酪可用,何必再飲冷的?味道已不甚佳,棄之不惜。”
說著,從侍僕手中接過熱奶給他。又將部下所奉燒烤野味悉數遞來,供他挑選。
祁寒心中暗道,原來呂布這喜新棄舊的品性,竟是隨處可見!
他眺了一眼遠處的趙雲,見他握著水囊獨坐,看上去白袍煢孑,形單影隻,瞧上去孤零零的。他忍不住眉頭一跳,伸手便挑了一隻爆炙得金黃流油、皮脆肉嫩的獐腿起身。
孰料,他才甫一動作,趙雲竟突然轉過臉來,好似巧合又非巧合。二人目光碰撞一處,祁寒心頭一震,便是深深一愣。
他一震一頓的空檔,呂布已朝張遼使了眼色,後者心領神會,拿起半爿烤熟的兔肉,朝趙雲走去,笑著遞給了他。趙雲看了祁寒一眼,也不推辭,接過稱謝。
呂布一笑:“是我怠慢了嘉賓。”
祁寒收神,搖頭重新坐下:“無妨。他不會介意的。”
呂布挑眉道:“你知他?”
祁寒手指緊緊握住溫熱的皮囊,垂下眸去。他似是真的思索了一下,微有沉吟,才慢慢“嗯”了一聲。
可是,他真的瞭解趙雲嗎?祁寒自問。或許,大部分時候,是瞭解吧。但,若是趙雲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他卻全然想不到對方會是什麼樣的反應。是像對張燕那樣,割袍斷義;還是再一次逐自己離開?又或者,他根本都不會在意……甚至,他會從此看不起“阿寒”這個人。
祁寒眉頭緊皺,腦海靜謐,心跳一聲接一聲的,緩慢,沉滯。
他沒敢深想下去,只覺得再多想一陣,便要升起一種窒息般的張惶。那感覺令他難以忍受。
不管趙雲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這份心情,絕不可能有結果便是了。祁寒心灰意冷地想著,便敷敷衍衍地應了呂布一句。
呂布仰頭劇飲之際,斜眸看了他一眼,並未言語。
日暮時分,紅霞似火,落日餘暉。
數十精騎雲捲菸騰,馳入郯城西門,一路直奔縣第府城。
一回府邸,陳宮便拉著呂布前往議事,將祁趙二人交與管事隨意安排了住處。
祁寒居東,趙雲居西,兩人房間在一個院子正相對著,中間隔了迴廊淺苑。也在刺史府中,與呂布所居之地不過數進院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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