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很快就來了,看著案發現場,也是嚇了一大跳。旁邊就是醫院,出事的兩人直接被送了進去。
“出事的人是你的誰?”
“是我的妻子,那一刀本來應該是捅在我身上的,是她給我擋了這一刀。”
“那另外那個男人,你可認識?”
“我不知道,我現在腦子裡很混亂,我想不起來。”
越溪他們過來的時候,姜川正在接受警察的調查,他坐在椅子,神色頹喪,雙目放空,對別人的問話,顯然反應有些遲鈍,半天才回過神來。他身上沾著血跡,看上去一片狼狽。
看見越溪兩人,姜川揚唇對他們笑,一邊笑一邊落淚,他道:“我不應該懷疑她的,她膽子很小,連蟑螂都不敢殺的,她喜歡陽光,喜歡花花草草,她熱愛著這世界上所有的生命……就算不是人,她也是最好的。是我害了她,如果沒有我的話,她還活得好好地。”
他一番話說得顛三倒四的,說到最後,幾乎泣不成聲。
警察張了張嘴,看見他這個狀態,也不好再繼續問下去。
越溪張了張唇,她道:“魅是這是個世界最幹淨的東西,它們沒有神也沒有形,存在於森林之間,知道她是魅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那副皮囊底下,是個幹淨而純粹的生命。只是,魅變成人是有代價的,它們就像是螢火蟲一樣,光芒美好,但是美好卻只有極為短暫的時間。化為人形的魅,只能存在一個多月的時間,就會死去……”
但是即使如此,在記錄中,也有很多魅飛蛾撲火一般,明明知道會消亡,卻還是爭相恐後的化為人形。而“柳盈”之所以能支撐這麼久,不過是因為她用的是別人的身體,但是那具身體本來就是死亡的,保持那具屍體能夠正常行動,就已經耗費掉了她所有的精力。
也就是說,就算沒有出這事,“柳盈”也活不了多久了。
“夏花……”姜川開口,在越溪不解的目光中,他笑道:“這是她的名字,她叫夏花。”
越溪點了點頭,她皺眉道:“按理說,昨天我就應該看得見你會出事……只是,可能是因為有……有夏花在,我竟然沒有在你的面相上看出你今天的災禍來。對不起……”
“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姜川喃喃,苦笑道:“這都是命。”
醫生從裡邊走出來,他是姜川的同事,他看著姜川,有些遲疑的道:“姜川,節哀順變。”
姜川扯了扯唇,即使知道夏花是沒救的,可是這時候,聽到這句話,他還是露出了極為悲慟的表情,那個笑容,比哭還難看。
“我已經很努力的救嫂子了,可是……送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沒氣了的。最主要的是,很奇怪,這樣的一副身軀,她竟然還能行走……”
拔刀的一瞬間他就發現了不對,按理說那樣的傷口,出血量應該會不少,可是實際上,柳盈紙流了一點血。可是等他檢查過她的身體之後,他就明白情況為什麼會是這樣了?
“她的身體,從內部已經開始腐爛了,就算沒有這一遭,她也活不了多久了。按理說,這樣的身體,就算是行走也是極為困難的,可是……”
“總之,你不要太難過了。”同事最後安慰道。
姜川道了聲謝,道:“我明白的……”
警察走過來,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們已經查出來了那個男人的身份,那是個神經病,在以前就殺過人。”
那是真正意義上的神經病,腦袋出了毛病。這樣一個連清醒意識都沒有的人,連認罪都做不到。所以,就算是被他殺死了,那也毫無辦法。
不過,這一次,這個神經病也死了。
夏花那一刀,直接把他脖子上的大動脈割開了,抬進醫院的時候,都已經沒氣了。
姜川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裡的淚瞬間就湧了出來。夏花膽子很小的,小得連蟑螂都不敢殺的,又怎麼敢殺人呢?
所以,她下手的時候,心裡是怎麼想的呢?
越溪看著姜川的面相,也許是因為夏花已經死了,如今看他的面相,卻沒有那種朦朦朧朧的不清楚的感覺。
按照他的既定命線,他在今天會遇到一個神經病,被神經病直接捅了一刀,然後直接身亡。可是如今,既定的命運改變了,夏花給他擋了這一劫,他的劫數過去了。以後,他的命途坦坦蕩蕩,再沒有任何大劫大難了。
而越溪還看到了一點,姜川的餘生,會在孤獨中度過,一直到死去。
對於他來說,這大概就是他的選擇吧。
姜川給夏花立了碑,就在柳盈的旁邊,碑裡什麼都沒有,他只是放了一束花。短短幾天,他整個人就瘦了許多,形銷骨立,站在碑前,彷彿被風一吹就能倒了。
他將一束花放在夏花的墳前,碑上沒有照片,空白的一片。魅無形,他也不知道該給她貼一張什麼樣的照片,不如就這樣吧。
“醫院給我放了長假,我打算出去旅遊一段時間,也散散心……”他伸手摸了摸石碑,似乎看見了夏花仰著臉對他微笑的樣子,她和柳盈完全不同,她像只愛撒嬌的貓兒,無時不刻都貪戀著他的體溫。
“我喜歡你啊,姜川,你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