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沛看到師傅氣成那樣也不敢出聲,只是低著頭,默默地跪著,顯得很是乖巧而可憐。
陳太醫很想罵季沛,但因著季沛太過乖巧,而不忍心罵。只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息了一下惱怒而又沉重的心情,這才坐到案几旁,看著季沛道:“你跟為師學醫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而是十年了。給女人懷孕把脈,那是萬萬不會把錯的。
但是,為師就不明白了。穆修容明明沒有懷孕,你為何會給她把出滑脈,說她有喜了?你說,你是真給她把錯了,還是有意把錯?”
“師傅,我……”季沛想解釋,但看到陳太醫一副嚴厲而又失望的眼神,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只因他知道,有些事情他不能說,一旦說出來,便是萬劫不復。
陳太醫雖然不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但畢竟年齡擺在這裡。人生的經歷豐富,一看季沛的樣子,便知道了原因。也難過地閉了閉眼睛,自責道:“都是為師想得不周到啊,不應該常常讓你單獨去給穆修容看病的。
你正是花季一樣的少年,而穆修容,她也正是芳齡正茂的階段,又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你與她在一起久了,自然會對她生出情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對於此事,為師理解。你要喜歡她,心裡喜歡就行。
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為了她而撒下如此大慌,說她有喜了。這種欺君之罪,也是遲早會『露』陷的。一旦『露』陷,你便要被殺頭。不但如此,為師也要被牽連,因而受到懲罰的,你可想過沒有?”
“師傅,弟子明白。但是……”委沛抬起頭,想要解釋,但又覺得實在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因為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解釋也只是徒勞。
陳太醫雖然惱怒、氣恨,但也無可奈何。只得再次閉了閉眼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再睜開眼睛,看著季沛語氣深長地道:“路是你自己走的,有什麼後果也是你自己負責。不過……”
他說著站了起來,走到案桌前,從抽屜裡拿出一本醫書和一本厚厚的筆記本給季沛:“你年紀還輕,不應該為此事件而丟掉『性』命。你拿著這本醫書和為師的筆記,離開長安城,到外地去生活為醫,永遠不要回長安城了。”
“師傅,你不要趕第子走。”季沛一聽,痛苦的淚水便流出眼眶。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兒膝下有皇金。如今他跪在陳太醫的面前,流著淚,真心的想要懺悔,只求師傅不要趕他走。
陳太醫看了,心中一痛,但也只得哽起心腸,看著季沛沉沉地道:“不是為師要趕你走,而是你不走不行。你給穆修容把出喜脈,就意味著她的肚子裡有龍種。有了龍種,皇上就會十分的重視。
這幾年來,皇上為了讓後宮妃子們懷孕,他用盡了一切辦法,甚至夜夜與不同妃子們同房,就是為了要讓妃子們懷孕,希望她們能給他生下兒子,並立下太子之位。但是,儘管如此,這幾年來,也沒有哪位妃子懷孕了。
如今你給穆修容把出喜脈,不但皇上會高度重視,就連整個後宮和前朝的人都會高度注視。這些人,有的的確會像皇上那樣,希望穆修容生下孩子。但有的卻是一點也不想要穆修容生下孩子,便會想盡一切辦法毀掉她肚子裡的孩子。
但不管這些人的想法和做法如何,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穆修容沒有懷孕。但你卻給她把出了喜脈,有了喜脈,就意味著兩個月之後,穆修容的肚子會因懷孕而慢慢地變大,因而讓人一眼看之,便知道她是有了身孕。
但是,她根本就沒有懷孕,到時候,她的肚子又如何會因懷孕而慢慢地變大?這兩個月來,因為她懷孕的月數小,便看不出肚子,也就沒有人會懷孕你給穆修容診斷有誤。
所以,這兩個月是你的逃命期。而為師也會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裡,想盡一辦法,成為穆修容的專屬太醫,不讓其他太醫給穆修容把脈。這樣,你能有多遠就走多遠,不要讓人將你抓住,也要記得一輩子不要回長安。懂嗎?”
“師傅,弟子不……”季沛說了一聲,喉嚨哽咽得不行,便難以開口。
陳太醫看了,真的想要抱起季沛,給予他安慰和溫暖。然而,季沛這次犯的錯是無可彌補的,必須要讓他明白,他既然做了,就要自己承擔自己做所的後果。他作為師傅,能幫助的,就是保住他的小命。
“你出去吧。趁事情還沒有敗『露』之前,你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皇宮,離開長安城,永遠不要回來了。”
“師傅,弟子不走。”季沛抬起頭,流著淚看著陳太醫,堅決地道,“給穆修容把出喜脈是弟子犯的錯,應當由弟子來承擔,不能連累師傅。所以,就算將來事情敗『露』,皇上要殺要剮,弟子也是願意承擔,不能讓師傅承擔。”
“混帳!”陳太醫聞言臉上一沉,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看著季沛道,“你以為事情敗『露』時只會殺你剮你一人嗎?你啊,把事情竟想得如此簡單。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皇上的子嗣乃天下的重中之重,也是肩負天下重責之人,絕不可兒戲。如今你故意給穆修容把出喜脈,就是犯了皇家子嗣不可欺之罪。一旦事情敗『露』,並非你一人受罪,而是要滅九族的事。還有,我作為你的師傅,無論如何也是逃不過此劫的。
所以,既然無論怎樣做,最後的結果為師都會被皇上問罪。何不在為師還有能力的時候,將你送出宮,為你季家保住你這最後一支血脈?”
“啊?”季沛一聽,這才知道事情竟然會有如此嚴重。他一時被駭得跌坐在地上,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心中直是後悔的要死,直想一頭撞牆死了算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因他一時的衝動,就會釀成如此的慘局。他想到在月裳宮裡看到穆修容眼中殷切的求助眼神時,他的腦子裡便一熱,這才會不顧一切地撒起了謊。完全沒有想到,撒了這個謊,就會給他們季家帶來滅族的災難,也會給師傅帶來問罪的下場。
他當時只是覺得,如果事情敗『露』了,大不了就懲罰他一下,關他幾天的牢,打上幾頓。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慘局。
他跌坐在地上,感覺整個人都跌入了谷底,只覺得頭頂一片黑暗,人生沒有未來,生活沒有光明。他真想就這樣一死了之,然而,他又如何有勇氣『自殺』?就算『自殺』,他又對得起誰,保得住誰?他死了之後,又如何面季家的列祖列宗?
“快走!”陳太醫也不管季沛心中如何的難過和痛苦,看著他嚴厲地暴喝一聲,走過來,抓起季滑下用地把他往外推,一邊堆,一邊喝道,“你再不走,別怪為師將你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