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淮安凝聚心神,用武帝神瞳,探查著他的傷勢。
發現確如劉全福所說,他臟腑、經脈已被震碎,渾身真氣暴走,氣血紊亂,應該是撐不了多久了。
想到這些年,這位老太監雖然對外狠辣凌厲,但對自己人,卻是頗為照顧,宛如慈祥長輩。
對他這個跟班,更是不薄,處處提點教誨。
雨淮安略微放下戒備。
“公公別動氣了,小安子扶您坐起來歇會。”
雨淮安走了過去,將狼狽癱軟在地的老太監,攙扶到牆角倚靠。
“小安子,你可知,公公這一輩子,最在乎的是什麼嗎?”
劉全福抬起一雙渾濁黯然的老眼,望向面前風華正茂的後生。
雨淮安道:“公公這一生,不弱於人,為西廠立下赫赫功勳,武道修行,更是幾十年如一日,勤勉刻苦,實力雄踞西廠八虎之首,僅在廠公一人之下,想必.......”
“公公對自己的名望,是有些在意的吧。”
“不......”
劉全福苦笑一聲,又嗆出了幾口鮮血,聲音更加虛弱了:“小安子啊,似我等這般無兒無女的殘缺之人,即使掙得再多的名利,又有何用?”
“告訴你吧,公公我啊,最在乎的其實是......家人。”
“家人?”
“不錯,我手下的這些孩子們,包括小安子你在內,都是公公的家人啊。”
說到這,劉全福老眼含淚,聲音有幾分哽咽:
“公公少年入宮,太理解你們的不易了,若非世道維艱,誰願意做這非男非女的無根之人?大家可都是苦命人吶!”
“這些年,公公事事爭先,是為了能夠在西廠穩固地位,儘量多照顧你們這些孩子.......”
“哎,今日公公走了,以後也沒人護著你們了,萬事定當更加倍的小心,知道麼?”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握住了雨淮安的手:
“小安子,我手下這麼多後生小太監,屬你武功最差,但公公卻最欣賞你。”
“你有頭腦,夠冷靜,是幹大事的料,但是你為何......”
“那麼糊塗啊!”
說到這,劉全福情緒牽動,又是一蓬鮮血噴出。
“公公,您歇著,別動氣了!”
雨淮安趕緊道。
“小安子.......”
劉全福抬起一張沾染血汙的老臉,“那一晚......公公路過鳳鸞殿,在萬貴妃的後院裡,看到的那個與她摟抱嬉笑的男子,到底.......是不是你?”
“公公臨走之前,只想聽你講一句實話!”
他聲音發顫,甚至帶著幾分懇切。
雨淮安猶豫許久,還是點了點頭。
“哎,孩子,你可知皇宮內,高手如雲,除了咱們西廠的眼線之外,尚還有東廠、錦衣衛,甚至「乾部」佈下的暗子兒!”
“那花園乃是露天之所,四面通達,若是被外人瞧見了!你是死無全屍,可知道?”
劉全福痛心疾首的道。
“哎。”
雨淮安無奈嘆息。
這特麼全是萬貴妃作死,說什麼既然追求刺激,不如貫徹到底。
他也是身不由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