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黃昏，小巷中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納涼的，散步的，玩鬧的，擺攤兒的，熱鬧而美好。
女孩白兔沒有要到班費，低垂著頭，踢著路上的石子兒，沿著小巷中參差錯落的青石板，懨懨地往家走。
“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不開不開，我不開，媽媽不回來，誰來也不開。”
走到巷口的時候，一群小孩子忽然湧上來，圍著小兔一邊拍手一邊唱歌，跟一群煩人的小蜜蜂似的。
小兔什麼都沒說，艱難地繞開這群鍥而不捨的小孩兒，低著頭走開了。
“小白兔，白又白，兩隻耳朵豎起來。”身後繼續傳來孩子們不是十分善意的歌聲，小兔沒有理會，自顧自走路。
反正已經習慣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忍一忍就過去了，千萬不要給媽媽惹事了，小兔想。
耳邊的歌聲將小兔的思維帶回了三年前，那是她和媽媽剛搬來李家巷的時候。
媽媽總是早出晚歸，在家的時間很少，經常到別人家裡去打麻將，而媽媽跟別人不太一樣的打扮，不知道為什麼，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住在她們旁邊的人老是在她和媽媽走過的時候，兩個人或者是幾個人聚在一塊兒，對著她和媽媽指指點點的，嘴裡不停地在說些什麼，那些人看著她的樣子讓小兔很不舒服。
小兔記得自己問過媽媽，為什麼那些人要用那種她也說不上來是什麼的眼光看她們，小兔仍然記得媽媽當時的表現，她只是呸了一聲，告訴她不用管他們，說那些人就是閒著沒事幹，瞎看，媽媽說這個世界就是有那麼一種人，非要看著別人才能吃得下去飯，喝得下去水，一天不說閒話，他們就會活不下去。
小兔那時還不懂媽媽話中的意思，因為她覺得只有吃飽飯才能活下去，光說話怎麼能活下去呢？
有一天放學回家，一群孩子也像今天一樣，圍著她開始唱歌，而路邊站著的一幫大人，就在那兒笑，那種笑聲讓她感覺心裡堵得慌，很不舒服，那些孩子不停地唱，吵死了，把她的頭都給唱疼了，她沒有忍住，隨手將一個小孩兒給推倒了，那個小孩兒坐在地上就開始哭，小兔記得以前自己不小心燙傷了整隻手都沒他哭得這麼大聲。
那之後的事情，小兔記不太清楚了，只知道一隻大手揪著她的領子，把她連拖帶拉地帶回了家，一大幫子人吵吵嚷嚷地跟在後頭，媽媽被他們吵醒了，出來看見她像只小雞仔似的被人拎在手裡，抄起什麼東西就朝她衝了過來。然後，小兔就覺得抓著她的那隻手鬆開了，她回到了媽媽的手裡，媽媽一把將她推倒身後，她渾身沒有力氣，被這麼一推就摔到了地上，周圍的人說了什麼，嗡嗡嗡的，她根本沒有聽清。而等到她能聽清楚時，媽媽正大聲跟那些到家裡來的人爭吵，而那些人嘴裡不停說著什麼不要臉的，有媽生沒爸教的，小兔崽子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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