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子嶺,山如其名,此時山尖之上,四人呈四邊而坐,左邊一襲白衣的木枝聲音平緩字字珠璣,對面則是眉頭緊鎖沉思苦想的黎庚。
而另外二人,一位則是明顯有些焦躁不安的林葉,和一直雲淡風輕,好似什麼都和自己無關的齊先生。
其實這辯論早已經失去了真意,自最開始的辯論木枝的那個故事,到現在延伸出的世間百態,早已經不知在辯論什麼了。
如同一隻蜘蛛,從最開始的一點蛛絲,到現在的密密麻麻的蛛網一樣,誰也不知最開始的那個點在哪,只知道無限的延伸,無邊無際無始無終。
“黎兄你又輸了。”盞茶功夫後,木枝輕聲道。
黎庚深深嘆了口氣道:“讀書人何來輸,只是暫時心緒不佳,不日再來探討。”
“不必了,我們還有要事要辦,這次就算我師傅輸了。”林葉有些埋怨的看了眼木枝,隨即朝著黎庚道。
黎庚卻固執的搖了搖頭道:“還是那句話,讀書人沒有輸,自然也就沒有贏,只是理字未通罷了。”
這話讓林葉再也壓不住心中的煩躁,指著黎庚罵道:“你知不知羞恥,天天纏著我們,要想說理,自己慢慢說去,幹嘛禍害我們。”
說到這裡林葉怒氣未消指著齊先生道:“一天到晚覥著個臉不知羞恥,還好意思喝我酒。”
林葉罵的是兇,如果是剛剛和齊先生出門的黎庚,或許會羞愧難當,但是現在的黎庚早已經習慣了,心中自有心中理,說的服我那就行,說不服那麼就慢慢說。
黎庚都如此,更不要說齊先生了,笑呵呵的端起剛剛自顧自倒的酒,以手為筆在一旁的石頭上刻下: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留下一句話後,齊先生便笑呵呵的帶著黎庚離去,只留下滿臉且喪的林葉,和掛著笑意的木枝。
顯然林葉這番罵街,怕是沒有什麼效果了。
本就鬱悶的林葉,看著掛著笑意的木枝,氣不打一處來道:“不是讓你認輸嗎?還贏什麼贏,一月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但現在這兩個傢伙像陰魂一樣纏著你我,怎麼能帶回去。”
木枝卻笑了笑了道:“你以為輸了理就能回去嗎?”
“什麼意思?”林葉有些不明所以道。
木枝卻看著遠處,雲裡霧裡的說了句:“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林葉看著今日似乎格外瀟灑的木枝,突然感覺有些害怕道:“自小你就比我聰明,就不要說這些誰也聽不懂話,你就告訴我什麼意思就好。”
“意思就是,莫急莫慌莫亂。”木枝滿臉平靜的笑道。
林葉對這個比自己小,卻處處壓自己一頭的木枝,滿臉無奈,只得苦笑道:“就怕殿下等急了,壞了殿下大事。”
“你小看殿下了。”木枝道。
“但願。”
夜晚,長安城內城,孤零零的閣臺,靜靜的矗立在空蕩蕩的院子中。
閣樓內那一盞燈火,在四周黑暗的襯托下,不光沒有給人一種溫暖,反而多了一絲詭異和驚恐,好似一頭張開血盆大口擇人而噬的魔物。
一道披著斗笠的人影,在月光下躍入院中,直接跪在滿是露水的草叢中低聲道:“侯爺,妖物已經探明在洛水客棧中,但是似乎有人在旁?”
“在我大唐王城,膽敢帶著妖物入內,還用我教你嗎?”
樓臺上傳來很是平靜的聲音,燈火中也照應出了一道人影。
透過紗窗,人影似乎正站在窗前看著跪在的斗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