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衛民不在意地說道:“這有啥麻煩的,你盡管收拾,到時候保證把你送上縣裡的客車。”
穆衛國還在公社,到是楊美麗在,她也笑著說道:“哎呀,這有啥麻煩的呀,我們是一家人嘛。同樣的,老三出息了,也不得忘了我們這些哥哥嫂嫂,是吧。”
趙小雨翻個白眼,這個大嫂,自以為聰明,其實蠢死了。這種事自己心知肚明就是了,偏要說出來。
蕭清韞呵呵一笑,說道:“那肯定的呀,親兄弟之間,就是要相互幫助的嘛。”然後也不多說,向穆達山和李大妹問道:“爸,媽,你們認識楊成木家裡不?他家裡啥情況?他老婆好不好相處?好相處的話就一起,路上也有個照應。但是如果不好相處,那就找個理由推了,免得路上鬧些麻煩。”
這次,楊美麗搶先一步說道:“哎呀,清韞,這個你該問我呀,楊成木就是我孃家那邊的。只不過我孃家是一隊的,他家是三隊的。不過都離得不遠,他家啥情況,我曉得的一清二楚。”
“哦哦,那就麻煩大嫂了。”蕭清韞從善如流。
楊美麗得了蕭清韞的感謝,很有興致地說道:“我給你說啊,因為我爸是隊長,所以曉得好多外人都不知道的事。楊成木有兩個弟弟、兩個妹妹,最小的妹妹就是嫁到我們隊裡的楊小梅。
“楊成木的老漢兒和媽,都偏心的很。但是楊老頭和楊老太婆也奇怪,他們偏心的是兩個小兒子和大女兒,反倒不太喜歡楊成木這個大兒子和楊小梅這個小女兒。楊成木還好點,是個男娃兒,當時他爺爺也還在,就堅持讀完了初中。楊小梅讀書的時候,就算有楊成木堅持,也只上了個小學,成績再好,也沒讓讀初中。”說道這,楊美麗降低了聲音小聲說道:“聽說,是以前懷楊成木和楊小梅的時候不太順利,就找了個先生看,那個先生說這兩個娃兒都是來討債的。”
蕭清韞明白,這個“先生”也就是農村裡常說的陰陽先生。在蕭清韞看來,估計就是騙錢的。蕭清韞相信世上可能會有很厲害的得道高僧什麼的,但是,她才不相信真正有本事的人會給兩個小娃娃下這樣的批語呢。
楊美麗也癟癟嘴,繼續說道:“要我說啊,那個先生估計莫啥真本事,就是騙錢的。現在楊家,也就楊成木最有本事,楊小梅最能幹。楊成木那兩個弟弟,都是二十幾歲有老婆娃兒的人了,還好吃懶做的,全靠楊成木的工資養起的。楊成木的大妹,嫁了人了還懶得很,又不懂事,天天和她老人婆鬧架。
“哦,對了,楊成木的老婆叫何秀雲,人倒是不錯,吃得苦,又勤快能幹,就是太軟了。不但屋頭屋外的活都要幹,每個月楊成木寄回來的錢,明明白白說了要給何秀雲10塊的,結果楊老頭和楊老太婆一分都沒給。有一回女兒生病發燒,還是我爸借錢給何秀雲看的。”
這下蕭清韞不用擔心何秀雲不好相處了,但又有些恨其不爭的感覺,不能當著公公婆婆的面明著說何秀雲怎麼不反抗,只能問道:“何秀雲的孃家人都不管麼?楊成木也不管麼?”
楊美麗翻了個白眼說道:“管啥呀管。何秀雲孃家窮得很,爹也死了。兄弟姐妹裡面兩個妹妹嫁人了,都有自己的家。弟弟又還小,今年才十歲,哪個給她撐腰?再說楊成木,都四、五年沒回來了,根本不曉得屋裡的情況。何秀雲沒讀過書,也莫法寫信給楊成木說,又不知道楊成木部隊的電話,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蕭清韞心裡有些不好受,何秀雲無疑是這個時代大多數農村婦女的一個縮影。造成她現在這種情況的原因有很多:沒有一個強勢的孃家,沒有一個可靠的丈夫,沒有一個通情達理的婆家,再加上自身的軟弱......
蕭清韞無力改變,但她想,遇上了,就盡可能多幫助一些吧。
這次談話後沒兩天,楊小梅就帶著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女孩來到穆家找蕭清韞。蕭清韞猜到這應該就是何秀雲和她女兒了,連忙把人迎進堂屋。
等人坐下後,楊小梅果然介紹到:“清韞姐,這是我大嫂何秀雲,這個是我大侄女,叫楊珍珍。”又對何秀雲和楊珍珍說道:“大嫂,這就是穆衛軍大哥的老婆,蕭清韞。珍珍,喊蕭孃孃。”
蕭清韞笑著招呼道:“你好,何姐。你好啊,小珍珍。”
何秀雲有些侷促地笑笑,“你也好,清韞。”
楊珍珍緊緊靠在媽媽懷裡,有些靦腆地小聲叫道:“蕭孃孃。”
蕭清韞摸摸楊珍珍毛茸茸的小腦袋,微笑著說道:“珍珍乖,先等一會兒,孃孃這就去給你倒點糖開水喝。”
“不用了,不用了,清韞你莫麻煩了,我們等一下就走。”何秀雲連忙拒絕。
楊小梅也道:“清韞姐你莫麻煩了。”
蕭清韞擺擺手,“沒事,一點開水有啥麻煩的?有啥事等下慢慢說。”說完不等何秀雲和楊小梅拒絕就出了堂屋。
蕭清韞剛剛觀察了一下何秀雲母女,不但穿得破舊,而且都面黃肌瘦的,一副長期營養不良的樣子。不過手臉都很幹淨,衣服也整潔,讓蕭清韞同情的同時也比較有好感。
蕭清韞沖了三碗麥乳精,小心端著到了堂屋。
楊小梅跟何秀雲一見,連忙起身幫著接過。一見是三碗麥乳精,何秀雲更不知道手腳往哪裡放了,楊小梅也有些不好意思,“清韞姐,我還以為你真的是去給珍珍倒糖開水呢,哪曉得你泡了三碗麥乳精來,早曉得就不讓你去倒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