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豔以前是縣長的女兒,現在是縣長的老婆,本身中專畢業,又是部門裡的領導。從來都只有別人巴著她的份兒,還沒有人敢以這種語氣跟她說話呢,頓時就很不高興地說:“你誰呀?敢這麼跟我說話?”
“我再說一遍!讓杜元棟接電話!”對面的男人似乎壓抑著很大的怒火,也明顯不耐煩了,聲音透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使得海豔一震。
此時,杜元棟見妻子異樣,就看過來,問道:“怎麼了?”
海豔回過神來,將電話手柄一摔,大聲氣道:“找你的。什麼人呀這是?打電話到人家家裡,話都不曉得好好說,真莫教養。”
杜元棟見妻子的表現有些疑惑,等拿起電話剛“喂”了一聲,就聽那邊的人毫無感情地說了一句:“杜元棟,我是蕭斌。”
杜元棟心神一震,狠狠地瞪了海豔一眼,瞪得海豔一頭霧水,心裡也有些冒火。
然而,海豔心裡的火還沒升起來,就被杜元棟一聲“蕭哥”和有些驚慌地道歉給“呲”的一下澆滅了。
海豔心底咯噔一下,能讓杜元棟這樣態度對待的“蕭哥”也就只有那一位了。心裡有些慌亂,剛剛她那樣的態度,希望那位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才好。
可惜,海豔的祈禱沒有實現,接下來的時間裡,她看著杜元棟只安靜地聽著電話,她隱隱聽到了一聲責問。
她看著杜元棟掛了電話後,又開始打電話,接通後只說找程主任,在等待那位程主任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杜元棟的臉色很難看。
海豔心裡有絲不好的預感,果然,等杜元棟和那位程主任透過電話後,他們夫妻發生了一場激烈的爭吵。
等海豔瞭解了事情的原委和嚴重性後,這場爭吵變成了杜元棟單方面怒火地發洩。而海豔再也不考慮自己的面子和身份了,也不再想丈夫出軌什麼的了。她心底很虛,也很害怕。如果這件事不能夠處理好,真的牽連到杜元棟的前途,恐怕杜元棟是不會原諒她的。
想到這些,海豔心裡也很後悔,又埋怨那個公社的程主任當時不把話說清楚。就算不知道那女娃的具體身份,至少把杜元棟說的“一個好友的女兒”說出來呀,那樣她說不定就不會誤會了,至少會去核實一下。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這十天杜元棟基本沒跟她說什麼話。只在前兩天的時候告訴她,蕭斌會在初二這天來縣裡,要他帶路去穆家坪看那女娃兒,讓她好好準備一下,給那女娃兒多備些禮。
海豔想要緩和一下夫妻關系,也想彌補,趕緊承諾:“一定備好禮。”又乘機說:“要不我去給蕭斌和那女娃兒道個歉吧。”
杜元棟嘲諷:“當時蕭哥交代我‘務必’要暗中照看好他女兒,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光道歉有什麼用?你以為蕭斌稀罕你道歉?”然後又不理她了。
海豔現在也是毫無辦法,只有把事情給孃家父母說了,請兩老過來一起想個辦法。怎麼說海父也在官場混了大半輩子,經歷的更多一些,說不定有辦法。這也是為什麼大年初二海家兩老在杜家的原因。
海父見氣氛實在沉重,女兒又目光焦急地看著他,就咳了一聲,說道:“元棟,這次的事情完全是海豔的錯,是我這個當爹的沒教好。但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就要想辦法解決,現在不是生悶氣的時候。”
杜元棟對這個曾經指點和提拔過自己的老岳父還是很尊敬的,滅了煙,勉強耐住性子問道:“那爸對這件事有啥看法?”
海父想了一下慢慢分析道:“其實這件事情,我想了想,也不是完全莫得解。這蕭家女娃既然已經嫁人了,等蕭斌來了,也就兩種結果。要麼離婚,要麼認了這門婚事。如果離婚的話,蕭家女娃就會背上二婚的名聲,再嫁也不一定嫁得好,蕭斌肯定會遷怒元棟沒及時照顧好他女兒。所以最好的還是讓蕭斌接受這門婚事。”
“蕭斌肯定不會認這門親的,至少現在不會,不然的話就不會那麼生氣了。”杜元棟對海父說道。
“你不是說男方是穆衛軍麼?穆衛軍是我們陵絳縣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只要沒有意外,前途不可限量,其實也不是完全配不上蕭家女娃。”海父說道。
杜元棟意味不明的“呵”了一聲,才說道:“穆衛軍在我們陵絳縣的確是個人才,我也相信他以後前途不可限量。但是莫忘了,蕭斌的父親是哪個!那可是蕭抗戰將軍!憑蕭將軍在部隊的影響和人脈,憑蕭斌比我還小兩歲的年紀就當上了書記處書記,蜀南省實際上的二把手。那些軍界、政界權貴人家的傑出青年還不是隨蕭斌給女兒挑?那些人只要自己掙氣一些,以後的成就,哪個比穆衛軍低?何況蕭斌對他這個女兒既愧疚又疼愛,只想把最好的送到她面前,只穆衛軍農村家庭出身這一點,就夠蕭斌直接否定了。”
海父皺眉,雖然他說有兩種結果,但心裡更傾向於“接受”這一結果的。
其實他心中也明白,要說穆衛軍配得上蕭家女娃,是有些勉強。但他以為蕭斌這樣的人曉得“莫欺少年窮”的道理,也愛惜人才,只要穆衛軍夠優秀,也就預設了,但他錯估了蕭斌對這個女兒的疼愛。
想到這,海父有些沉重地開口:“按元棟所說,蕭斌不會主動接受,也一時接受不了。那麼,我們就只能寄希望於蕭家女娃不願意離婚了。同時海豔你要誠懇地去給蕭家女娃道歉,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給她說一下,求蕭家女娃在蕭斌面前說說好話。這樣的話,如果蕭家女娃明事理,肯定不會怪你們的。”
聽海父這樣說,杜元棟才說:“爸和我想的差不多。現在只能看蕭清韞的態度了。我打聽了一下,聽說她和穆家人處得還不錯,應該是不會願意離婚的。只是,蕭斌這個人,心思深沉。別看表面溫文爾雅的,其實特別有手段。一個處理不好,只怕以後的路都走不順了。而且我今年是不要想著往上走了,能在現在的位置上待著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聽了這話,眾人又一陣沉默。雖然大家都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但也沒有什麼辦法。現在也只能把該做的做好,其他的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