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的目光轉了一圈:“閃開。”
沒等一毛分辨出來這是命令他,還是對著刺客說,就覺得一股勁力推動著自己往後滑動開去,有一年他從高高的草坡上往下滑的感覺,很快,並且感覺自己輕飄飄的。
刺客是親眼看著箭頭刺入她的額頭的,他比一毛更驚訝,忍不住往她額間看去,卻只看到那眉間一點紅,再無別的異樣。
只是時間也僅僅只夠他看這一眼了。
面前的人扯斷弓弦之後,輕松的就像從小朋友手裡拿走糖果一樣,拿走了他的弓,隨手一抽,能一個打倆的刺客瞬間飛到樹上掛了起來,從遠處一望,就像塊迎風招展的破布。
這塊破布很快就被扯了下來,被人踩在才冒出細芽的草地上:“說,誰派你來的?”
刺客經過這番磋磨,能說出話來才怪,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一毛瞪的眼珠子呲溜圓,幾乎以為自己陷入幻境,忍不住伸手抽了自己倆巴掌,打的有點狠,眼冒金星之後,突然覺得臉頰上傳來一陣濕潤。
抬頭一看,原是拉著車跑遠的老黃牛又悠蕩回來了,剛才那兩下就是它老人家舔的,八成以為一毛成了傻子。
老黃牛愛憐的舔完傻子,繼續拉著車往前走。牛車的車廂壞了一面,前頭一面是布簾子,另外僅存的兩面看起來搖搖晃晃,那真是一步一搖擺,散架也不過就在喘息之間。
一毛看見那人正好拖昏迷的刺客上車,身為僕從的自覺終於清醒,連忙站起來道:“夫人別髒了您的手,還是小的來。”
說完就跑了過去,然而,他的體能顯然比不上他的上進心,一拖,兩拖,不過三尺的距離對他來說跟隔著一道天塹一樣。
隨著一聲冷冷的“閃開”響起,這次他沒懷疑是對誰說了,連忙松開手。
就見她將那人的腿提起來,輕松的就像扔個柴火垛一樣扔到了車上。
天色已經濃黑,坐在車轅上的一毛卻一點不怕,不僅不怕,還熱血沸騰,恨不能來他十個八個的刺客殺手啥的,叫他,呃,叫他看著他們被一網打盡!
而對於繪之的轉變,他則充分發揮靈魂中作為動物的本能,能避則避,絕不多問一句噠,反正還有三爺呢,三爺問,那才是名正言順!
時間經刺客這麼一耽誤,確實不早,回去的時候本以為小田莊裡頭早已歇下,誰知鬧哄哄的竟是搞得到處燈火通明。
守著莊口的人看到繪之一行,剛說了句:“姑奶奶回來了!”就看到破爛不堪的車廂,張著嘴忘了問話,眼睜睜的看著一毛趕了牛車進莊了。
鬧事的源頭還在繪之跟韓銘的家。
繪之還沒到就聽到裡頭傳來一個陌生又粗礫的男人吵嚷:“三爺,你是繪之她姑爺,就是我們老範家的姑爺,你可得替我評評理,老頭子在外頭受了這麼些罪,婆娘們在家整日裡享清福,穿金戴銀的,這可不是不孝?給老頭子贖身用了十兩銀子,從早晨叨叨到晚上!從早晨叨叨到晚上呀!還叫不叫人活?!三爺,您家老爺子是我們頭頂上的天,您是誰?太子,皇子!您可得給我們做主啊!”
“今兒要是不治她個不孝罪,老頭子就一頭撞死在這裡!”
除了吵嚷,間或伴隨女人們的哭叫聲。
繪之仔細一聽,分辨出是哪幾個女人,也就知道這撒野的男人是誰了。
小田莊自立莊以來,還沒有折騰出這麼大動靜的時候呢。
繪之跟一毛進門的時候,族長正在拉扯範二:“有什麼事,回家去說事,你來三爺這裡鬧騰是什麼意思?給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