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南天本想同她詳細的說一說,這次他也是被繪之坑了,見了她這態度,心中不免起了不說也罷的念頭,只淡淡的道:“他不甘久居人下,你想想,他若是成事,可有你我跟四兒五兒的活路?”
李夫人聞言飛快的扭頭,目光淩厲,一句尖利的“怎麼可能”被她硬是憋回肚裡。
韓南天毫不退縮的看著她。
這一刻,他們是兩個人,不再親密無間。
對話算不上唇槍舌劍,可週圍伺候的僕婦在他們走過去之後,還是長舒了一口氣,彼此交換著眼神,為免遭池魚之殃而慶幸不已。
她們慶幸了,繪之卻無法慶幸。
李夫人甚至等不及過夜,就吩咐了下去。
不同以往,韓南天這次很快就知道了她的命令。
“算了,範氏的膽子確實大,給她個教訓,讓李氏消消氣也是應該。”他喃喃自語,突然間覺得自己老了,往日那些或躲在自己身後或任憑自己隨意拿捏的人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張牙舞爪的伸手了。
繪之對即將到來的風險一無所知。
青山鐵礦上的人手不夠,原來留在州府聽王府動靜的人早就被叫了回來,現在大部分人都撲在青山鐵礦上。
礦民們做工的時間在不動聲色的減少,吃的飯食也逐頓加量,但這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幾乎每個礦民都有疾病,大夫根本不夠用的。
大夫在看病之前已經被交代了,只要有求生之心,想請大夫幫忙的,大夫都要“故作為難,但最終還是看礦民可憐,而答應盡力幫忙”。
此外,慕家莊的土地也被重新登記,專門在離青山鐵礦近的地方闢出了許多耕地,為的是引導礦民下山種地。
要問什麼東西最能引起人的好奇心跟探索心,謠言跟秘密都能上榜。
很快就有一則類似“機密”的流言在礦民們之間傳播。
“糧食不夠吃,要抽調一部分人手下山去種地。”
是種地好還是整日裡鑿山開石搬運石頭好?那必須是前者。
那些求生慾望強烈的人很快就抓住了機會,不管是討好工頭也好,還是求大夫將自己病情說的嚴重不適合開礦也好,總之,頭一批礦民在春雨來臨之際下了山。
每個人都是按勞分配,勞動的多,種的地好,分的吃食就多。
與此同時,小田莊的人也多了一項任務,就是去監督檢查這些新下來的種地的人的勞動成果。
這期間,發生了一件連繪之也不曾想到的事。
這日傍晚,她才做好飯摘了圍裙,就聽見外頭哭聲震天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