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過了一會兒才輕輕的道:“也沒有很難受。”
是人總要往那條路上走的,有怕的,也有不怕的,她是屬於後者,或許在將來的那一刻,會惦記眼前的人,但決不至於因此就畏懼死亡。
看開了之後,心境也是大有不同。
許多事,深吸一口氣,撥出去,心境也就平和了。
只是,有一樣還是不能用這種法子。
這一日,他們子時一過就啟程趕路,走到這裡的時候天色不過微白,可等大家將各自家裡父輩祖輩們的墳前清理出來之後,也已經過了午時,大家吃了一頓冷飯,飯後再啟程回去。
走的時候特意繞到先前被水淹沒崩塌的舊宅處,依舊是碎石瓦礫荒涼,野草蔓生,眾人唏噓不斷,傷心程度卻比不上剛才在墳前了。
只小六娘哭的難以自已,他大嫂也痛哭不已,偏關氏跟小六這兩個人此次都沒有跟來,小六是因為在外頭的職責所在,關氏則同石榴陳力一起照應著江氏。
繪之見那婆媳二人哭成那樣,卻無人安慰,想一想在外頭的小六跟在家的江氏,到底起身走過去:“雖無音訊,可也並不代表就真天人永隔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又回來了。”
話是這麼說,可小六娘已經篤定那倆人兇多吉少,眼淚不見減少。
只他大嫂子倒是慢慢收了淚,去扶婆婆。
小六娘見她不哭了,以為兒媳婦這是對兒子死了心,有另嫁之意,心思一轉,頓時連兒媳也痛恨起來,甩開她的胳膊不叫她扶。
他大嫂子跟婆婆相處日久的,彼此深知,這會兒也沒生氣,用帕子擦了擦眼底又湧出來的眼淚:“娘,你放心吧,大郎二郎也快到了成親的年紀,我就是再不懂事,也不敢叫他們以後討媳婦叫人笑話,過日子讓人戳脊梁骨……”
這話又戳了小六孃的心窩,這人就是這樣,分明話前話後,態度卻又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我命苦,你比我命還苦,天殺的死孩子,這麼久了也不惦記老婆孩子,白養了他那麼大,怎麼就這麼不孝!縱你再嫁,別人要敢說個不字,我也頭一個不許的!”
繪之真叫這婆媳倆給膩歪死,她雙手抱胸,十分不滿的乜他們:“怎麼,在小田莊委屈二位了是不是?”
有房子住,有飯吃,從前過得的日子,難不成在小田莊就格外辛苦了?
果然悲傷這種東西,安慰是沒有用的,需的拿出實際行動來,才能鎮壓下去。
婆媳倆想一想如今的日子,沒有男人挑肥揀瘦挑三揀四橫鼻子豎眼的不滿,家裡一個小六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可也算是男子漢頂天立地,能將一家大小的前程給抓起來,頓時都收了淚,像是先前那感性到不行的婆媳倆換了芯子一樣。
繪之上了車,重新出發,瞧見韓銘在嗤嗤的笑,伸手捏他:“瞧著我不耐煩了,就高興了。”
韓銘將她撲在厚厚的褥子上:“姐姐,我困了,咱們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