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探的人走了,繪之忍不住感慨:“世上令人痛苦的事,虛與委蛇算一件。”
相比之下,安分的種地真是太令人身心舒暢了。
韓銘抬起頭,趁機將苦菜湯推遠:“姐姐,我們什麼時候回去。”他不想在這裡成親,他想在小田莊裡頭,讓繪之視為親人的那些人給他們祝福,給他們做見證。
繪之道:“總要等王爺壽辰過完。”
她說完側目打量他,見他額頭發亮,神采奕奕,顯然是心情極好,就道:“喝完湯,我們先去看你娘親去。”
韓銘立時就給她蔫了。
有些事他沒法解釋,從前,中間,現在,他都好多瞞著她的事,也不能說故意瞞著,一部分原因是他說不出口,另一部分原因則是他怕自己說了,繪之追根究底,自己沒有立場再跟她在一起……
現在他能夠慶幸,繪之不問也照舊義無反顧的要他,可他心裡仍舊患得患失,充滿了自卑。
就像面對江氏,他努力過,想要視之為母,可當親娘因為嫉妒兒子同別的人交好,就故意將兒子推下臺階,發生了這樣的事,當兒子的還能怎麼當?
江氏的作為,除了他,再無第三個人知道。就連李牡丹也是以為韓銘當初是被自己所害,因為李牡丹挑唆勾引他,本就目的不純,是為了個江氏添堵。
只能說,那時候的韓銘是個傻子而已。
現在他不傻了,卻也不是當初最純粹的那個人。
或者說,他期盼自己是個純粹的人,身如琉璃,淨無瑕穢,他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襯的上姐姐。
他希望將將自己從韓家剝離出來,可他也看出來了,姐姐有事要做,不管她做什麼事,她不願意說的,他就絕對不會問,就像她不問他一樣,他只給她無盡的支援,哪怕這支援中要令他勉強再與那些人打交道。
繪之確然不知韓銘跟江氏之間曾經發生過的那些過往,在她自己理解,江氏不管對別人怎樣,對韓銘還是相對而言比較好的。
兩個人吃罷飯,從容出門,原本以為還要找人問江氏的住所,沒想到一毛二毛竟打聽了出來,完全不用旁人帶路。
韓王府很大,中間算是中心腹地,韓銘住了後頭的角落,江氏的住所則更加靠後。
繪之見了一毛指出來的院落,看後心道:“想不到熱鬧喧嘩的韓王府還有如此人跡罕至的地方。”
她將韓銘往身上託了託:“好了,咱們走吧。”
一毛二毛緊跟其後。
院門口外頭無人,他們正想直接進去,卻不料才邁了進去,就被人攔住了。
兩個兇神惡煞嘴角一左一右長了黑痣的壯年婆子當了攔路的母老虎。
繪之後退一步,一毛二毛上前。
婆子眉頭擰的死緊:“你們是什麼人?不知道此處不可亂進?不管你們是誰,感覺滾!”
“三爺跟姑娘奉命來看望夫人。”一毛還試圖先禮後兵。
誰料婆子壓根不吃他這一套,噼裡啪啦就來了一頓疾風驟雨:“三爺是誰?姑娘是誰?奉了誰的命來?引路的人沒有一個,誰知道你們說的是真是假?”
堂堂的韓王府正室夫人住如此破敗偏僻的院子,門口還放了兩頭惡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