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曉得他是憋著委屈了,也就不跟他耍橫使硬,而是湊到他身邊,下巴挨著他的肩膀:“你不想要收養孩子啊,你不想就說嘛,你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你想不想?”
一番話說的超級肉麻,說完她自己先打了個哆嗦。
範大姑娘年紀不小了,可跟人這麼說話還是頭一遭。
韓銘的反應比她更大,繪之的呼吸落到他的脖子裡,像拿了一根鵝毛在搔癢,他心肝肺都跟著顫動了,啪嘰一下子翻了個身,將頭臉一起埋在枕頭裡頭,死活不肯出來了。
繪之當然也受不了,她直起身,正要使點勁將韓銘掰正,一歪頭卻看見他的耳朵紅的滴血,頓時愣住了。
這到底是氣的呀,還是羞的呀?!
她沒什麼經驗來分辨這個呢。
這種情況對她來說實在太陌生,陌生的她不知道此時是該繼續之前的行動,還是給他留出足夠的空間讓他恢複。
最終她還是默默的收回了手,將他的鞋子脫了,然後自己洗漱了,合衣躺到床一側的一條寬板凳上。
半夜裡她正睡熟,突然聽到細細的嗚咽聲,一下子從板凳上坐了起來,顧不得擦額頭的汗,就去撈韓銘。
韓銘已經哭的不能自已。
她將他的頭靠在自己肩窩裡頭,聲音溫柔的跟白天的範繪之判若兩人,一下又一下的撫著他的肩頭:“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哭了?如果你不想我收養小孩子,那就不要收養,不值得為這個哭的。其實,我想養一個,也是看你喜歡鄭嬸子的孩子……”
韓銘的回答是哭出聲。
他的聲音不大,但聽起來比大聲哭還有叫人撕心裂肺。
這樣的暗夜裡頭,孤獨的兩個人,他們只有彼此,卻又不曾交心,繪之也覺出一種喘不過氣來的難受,聲音不免變得哽咽:“你心裡怎麼想的,告訴我,我為你做,我答應你,以後當你的腿,你想去哪裡,我就揹著你去哪裡,好不好?你別傷心了,啊?”
韓銘終於放聲大哭,雙手摟著她的脖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繪之將他摟在懷裡,腦子裡頭好不容易集中起幾句安慰:“好了好了,不哭了,哭的姐姐都心碎了。”
這樣的話翻來覆去的說了好多遍,韓銘才終於止住,不過仍然哽咽著,眼睛還埋在她的肩膀上,身體不像之前那麼僵硬緊張。
繪之道:“乖,跟姐姐說說吧,好不好?是剛才做夢了嗎?”
她不想再說收養的話題,便隨口問了一個問題,誰知韓銘竟然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