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之對那個人沒有說實話,對慕垣說的不算假話,是因為不敢說滿了,免得後頭丟人。實際上,她是見過那種植株的,就在荊棘叢旁。
荊棘叢都是攀著地長,植株不會太高,又喜陽光,生長在山南的腳下。
而她,天性裡對植物有一種特殊的親近,凡是眼睛看到的,幾乎都能記在心裡,這種能力可不是人人都有。
回到攤子那裡,陳力正將牛車牽過來裝車,道:“就等你們了,再不回來都要去找了。”
石榴見繪之心不在焉,問她:“你見著那個老伯了沒有?”
繪之搖頭:“許是沒過來。”
回去的路上,她還在想那株植物。
慕垣勸她:“為了幾個錢大老遠跑過來實在不值當。”
繪之點頭:“嗯。”她不是為了那個人說的錢,具體也說不上來,非要概括,應該是她對那株小苗本身很感興趣。
這麼說吧,自古以來就有“深耕細鋤,厚加糞壤,勉致人功,以助地力”、“地力盛者,草木暢茂,一畝之收,當中田五畝之分”的說法,先人提出“地力人助”,就是說土地的品質是可以透過人力來改良的,精耕細作肯定有效,而另外,還有一句是“因地制宜”,不同的土地適合不同的農作物,這需要長期的實踐,而且她也相信,見識的多了,有了經驗肯定能更好的種植作物。
比如最簡單的,看一塊土地草木繁盛,那當應該是地下水分充足,說不定能夠打井,若是在這樣的地上種植那些喜旱的作物,肯定淹死根。
她不確定那株植物到底是什麼,有什麼用處,不過她有時間去觀察,瞭解一株植物莫過於從它發芽看到它結果了。
回去的路上,她還傻著,牛車成了慕垣在趕,她只坐在他身旁,車子顛簸一下,她一歪慕垣一下子摟住了她。
後頭關氏跟小六,石榴跟陳力:“……”
石榴看著慕垣只摟了一下又飛快的放手,剛才鐵青的臉才好轉一二,不過仍舊低聲對陳力說:“我這心裡怎麼這般不好受呢?”
陳力自是也看到了,他眼又沒有瞎,雖然默許了慕垣的許多越界的行為,可不代表他心裡就真正的好受了,總之,這般看著總有一種菜地叫野豬拱了的感覺。
繪之心裡被那株植物佔據,好奇心空前強盛,對慕垣剛才“一摟”完全處在隔離之中,壓根沒同什麼曖昧啊,愛慕啊,佔便宜啊之類的想法聯系在一起。
陳力都如此,小六就更不用說了。
他覺得他阿姐哪裡都好,就是這婚姻上坎坷了些,而且他私心裡頭實在不願意阿姐出嫁,留在家裡,他的孩子將來也是阿姐的孩子,若是敢不養老,他都敢打死不論的。
當然,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最高興最快樂的莫過於慕垣。
兩個人本來挨的很近,他又往她身邊挪了挪,討好道:“你真想知道清楚,我回去問那個人就是了。”他覺得繪之問不出來,他卻一定能問出來,不管文也好,武也好,那人既然有所求,他若是拿捏得當,問出來也是輕而易舉。
繪之聽見連忙道:“不用不用。”
她沒那麼著急,自問還是有時間等待的,再說當務之急是對莊子土地的改良和尋找更適合耕種的作物一事,或者說,她其實可以準備多買幾頭牛養起來了。有了牛,耕地更方便,也省的只累自家這一頭。
慕垣從前也拉過繪之的手跟胳膊,但像今日這種摟住肩膀還是頭一次,有了這次親近,他高興的有點忘乎所以,被繪之拒絕也沒有生氣,他將聲音壓低:“對了,石榴出嫁了,剩下你一個人多孤單,我再買兩個人給你使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