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之當初沖喜嫁入韓家,見過她的人其實不少,不過她到了東埔村之後就被梳妝打扮起來了,臉上帶著妝容,跟如今並不相同。但這並不代表沒有人認出她,比如對那些當初跟著韓南天一起去範家的人來說,她這樣子使人一下子就想到之前她在範家的模樣。
“這不是韓家三奶奶麼?!”
“哎呀,說錯了說錯了,剛想起來,韓家三爺已經休妻了。”
“是蘇家大娘子?蘇行言不是在麟縣?她怎麼沒跟著留麟縣,還跑回咱們村?”
“喲,這被休的女子回孃家住,可不吉利。”
“孃家婆家一個村,怎麼能說回孃家住?”反駁的人自認說了個笑話,說完自己在那裡哈哈大笑。
眾人議論紛紛,繪之努力壓抑著情緒,乃至握著鐮刀的手都有些抖了,她彎著腰,把割下來的苗棵放到身後。
有人上前過來攔她:“蘇大娘子,這糧食算我們借的,這樣,大家夥兒給你寫個條子。”
繪之悶頭收割:“我姓範,還有,糧食不借。”
陳力已經跑過來,他挽著袖子,惡狠狠的往地下吐一口吐沫,拿鐮刀指著眾人:“你們這些大老爺們,欺負一個小姑娘,丟不丟人,今兒我把話撂這裡,誰敢搶糧食,小心我跟他拼命!”
都有人認出繪之的人來了,認識陳力的人也就更多。
人群中更是不乏那些自作聰明的,看著陳力維護繪之的樣子,嗤嗤的笑,用眾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唉喲,被休了還這麼勾人,難怪韓家要休妻呢。”
繪之直起腰就朝那人沖了過去,她拿著刀,臉上一片冷肅。
那人離得本來還算挺遠,見她沖過來,也防備著,不過盡管如此,繪之手裡的鐮刀還是劃破了他的外裳。
那人被襲,衣裳破了事小,臉面事大,一邊倉皇躲避,一邊臉上不好看的道:“說你幾句怎麼了,還上臉了!”
繪之冷聲:“砍你幾刀怎麼了,你躲什麼?”
自從這些兵大爺們來了之後,處處憋屈,事事窩火,終於在這一刻,理智灰飛煙滅,她猛地的一個抽身,飛快的繞過替那男人擋路的人,迎頭拿鐮刀揮出。
早先說風涼話的男人大叫一聲,避著刀倒在地裡,摔的頭破血流,嚇得尿了褲子。
見了血,地裡的氣氛為之一變,男人們不再是頑笑的態度。
之前找繪之說話的那人飛快的上前,一把攥住繪之的胳膊:“住手。”
他說完就飛快的放了手,因為繪之的刀已經揮了過來。
她惡狠狠的看著那人:“從我的地裡滾出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那人雖然暫時領頭,但也不是好氣性的人,冷聲道:“蘇姑娘也好,範姑娘也好,今兒這話就撂在這裡,這糧食我們收定了。”
陳力走上前剛要說話,誰知石榴像個炮仗一樣沖過來就嚷:“你們一群大老爺們,有手有腳,不自己去種地,跑到人家家裡搶糧食,還想搶人家的糧食,你們不怕遭天譴嗎?”
她自己說著,實則盼著老天爺降下一道雷,劈死這些窩裡橫的王八蛋們。
平地起了風,伴隨著高溫天氣,叫人悶熱難受,繪之的臉上汗水順著臉頰淌,她走回剛才收割的地方,彎腰繼續。
誰知異變突起,那適才摔倒的人不知怎麼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摸出手裡的火摺子,一下子吹著了,這人叫恨意跟怒火矇蔽了眼,拿著火摺子往已經變黃的莊稼上一扔,嘴裡道:“我叫你收糧食!”
繪之從未如此的恨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