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覺得她太傻,太不值得,為何都和離了還留在東埔?可轉念一想,又釋然了,到底是個女子,在外行走不如男子方便,想離開這裡出去闖蕩,何其艱難?而且看韓家的態度,似乎也並不是想完全放任她的。
想到這裡,他傾身往管事的杯子裡倒了一杯酒,試探著問了一句:“範姑娘就是你們說的蘇氏?她不是已經跟三爺和離了嗎?怎麼還……?”
管事的臉上帶著一抹輕笑,端著酒杯笑道:“這人只要還活著,就沒有不生事的。那位的生父,可是納了我們家李姨娘的妹子為妾,聽說現在在麟縣上躥下跳的想攬事呢。”
當時他聽了那話是什麼心情此時已經不願意去想,只是看著她不求榮耀,素簡淡然的樣子,卻有種說不出的憤懣。
在她疑惑的喊“慕公子?”的當口,他脫口而出:“範姑娘有事要問我?”
他並不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也從未生出多管閑事的心,只是面對她,幾乎跟自己同樣境遇,卻又比自己安閑的樣子,著實令他不滿了。
繪之“啊”了一聲,眼中帶了驚奇,十分不好意思的問:“你怎麼知道?”
而後也沒等慕垣回答,她直接道:“我聽說西水那邊的佃戶租地,租子交的比我們這邊都多,但大家都還很喜歡去,有些好奇。”
慕垣比她更驚奇,他料不到她竟然真這麼喜歡種地,還是,其實她亦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他輕快的回答:“是比這邊交的多,不過我想我知道原因,慕家莊所有的良田灌溉使用的溝渠都是莊裡出錢命人修的。”
澆水有多麻煩,但不澆水莊稼根本長不好,這事繪之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灌溉有溝渠,那麼到了該澆水的時候,只需要開開地頭的溝子就行了。
同樣的地畝數,五天可幹的活,一天也就差不多能幹完了。一個人不僅能種更多的地,相比而言還能比從前更輕鬆些。
“那……外地人也能過去租地種嗎?”她問。
慕垣心中一顫,道了一句“果然”。
對於提供庇護,他心裡是願意的,幾乎是當即就要答應,可冷靜下來,理智又告訴他,這不成的。
韓家還在關注著她,怕她起么蛾子,而他,在慕家莊也不是一言九鼎。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變得遲疑而艱難:“恐怕不大好辦,那裡的人都比較排外。”
繪之其實已經去過西水一次,此時再聽到慕垣的答案也就沒那麼難受,還笑了笑。
慕垣看著她的笑容,到底沒有忍住心中的憐憫之意,開口問她:“範姑娘想去西水種地麼?”
繪之既然已經知道答案,就不想在這裡給慕垣出難題,遂搖頭道:“我這邊地裡的種子都鑽出苗了,單等著明年秋收呢。”
想起辛苦耕種的莊稼,臉上露出笑容,還輕松的對慕垣道:“難得碰到您,先在這裡給您拜個早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