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經有言: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夷道若纇。
講說循道而行者,因虛心應物,便如同退縮。
所幸石榴一番話如同醍醐灌頂,繪之僅僅是個人,她不是聖人,而即使聖人,也不會為人所驅策至此。
明明知道道理,卻如同被矇蔽了眼睛的傻子一般,明明希望世事有所進展,然而所作所為,又過分的小心翼翼了啊!
這之後,再遇到人有所求,繪之也折轉說出自己難處,若有同意與她相易交換勞力幫助,她自是盡心竭力,若不同意,那她也堅決拒絕,不再去做一個“老好人”。
可即便如此,石榴還不放過,刺詰道:“還以為你要成聖呢!”
繪之笑:“便是成聖,這條路也成不了。”她話答的好,不過石榴卻不滿,還是冷哼。
繪之因此十分懷疑是陳力一去不返,所以石榴才變得如此暴躁不安。
不過再暴躁,再有脾氣,地裡的活也能消耗人的大部分體力,繪之長於勞作,石榴則是憋著一股勁,兩個人將幾畝地整理的規規矩矩,種苗看著更是長勢喜人,遠遠望去,再沒有比她倆的這塊地長得更好的苗棵了。
這日傍晚,她們倆終於將最後一點收拾利落,石榴燒好了水,催繪之去洗,繪之不去,叫她先去。
等石榴洗完,拿著帕子擦著濕漉漉的頭發過來找她,見她還在油燈下寫字,不免奇怪道:“寫的什麼東西啊,這麼要緊?”
繪之還有些不好意思,見她目光灼灼,非要到一個答案的架勢,只好道:“我想把種地的一點心得經驗記下來,跟以前的比對一下,也好心中有數。”
石榴果然笑她:“這種地的,不會寫字,豈不是連地都種不好了?”
繪之連忙舉手投降:“知道你要笑話我,但我又不似人家那些人一心只鑽研一件事,心裡都條條框框的記得清楚……”
見她這麼自黑,石榴便大方的放過她,只催促道:“行了,寫完就趕緊去洗,天涼了,水也冷的快。”
其實繪之不能潛心鑽研,也是因為她自從得知栓子爹孃的打算,便對世情更加警惕。
她想安心種地,但架不住有人虎視眈眈。
好在那長生果一事總算落定,除了留種的百餘斤,其餘她全都跟石榴一起賣了出去,因是豐收,種子看著飽滿喜人,賣了之後還小賺了一筆。
陳力等韓銘的召喚足足等了二十一日,到這日他都撐不過去,打算先辭別回東埔村看看,哪怕再回來呢,也比現在兩頭熬著好,誰知就在他提出告辭的時候,一毛卻說三爺喚他。
陳力滿心抱怨,打算進屋就好生跟韓銘嘮叨嘮叨。
就算三爺不拿他當回事,東埔村裡頭兩個女人沒有人照應,該多麼艱難?所以,早點打發他回去也好啊!
誰知一見韓銘的模樣,他那些有理有據的抱怨瞬間就無影無蹤了。
“三,三爺,您這是怎麼了?生病了?小的竟然不知道……”說著打了自己臉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