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天夜裡，她不僅知道有人想偷糧食，還知道了那人是誰。
當走到栓子家宅子外頭的時候，聽到裡頭的人絮語。
“我去看了，離全熟透恐怕還有幾日，咱們趁著黑夜每天去幾趟，弄它個百十斤，這樣明年的種子也就夠用了，等來年春裡也就有了種子下地。”
“這弄下來，明年能發芽嗎？”
“能，挑那些又大又飽滿的留出來，晾曬幾日保準能出芽。”
牆外繪之幾乎想笑，無本的買賣還真是人人都想做。一時又想起範婆，世上像範婆一樣純粹的人還是少，她那種品質，不是因為少而珍貴，而是因為純粹到極致，所以才珍貴。
栓子爹孃打長生果的主意，她沒有傻到沖進去揭破，而是冷笑著回了自家。
回去之後當然也睡不著，憑誰辛辛苦苦種出來糧食，知道有人覬覦，心情也不會美妙。氣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還要琢磨幾個辦法。
要是想狠狠的報複回來，那麼長遠的一個主意就是看著栓子家偷了種子去，等他們來年糧食種成了，她成倍的偷回來。
但看世情壞到這種程度，又不知道何時會天下太平，她不想等那麼久。
另外一個主意便是等栓子家把長生果都偷回去之後，她再去他們家，悄悄的去拿回來，還能省下一點她們挖果子的力氣。但難保不會被發現，並且這樣，兩家也算結了仇。
繪之並不怕結仇，但她心裡喜歡的生活是平和的，結仇，會打破這種平和。她喜歡的是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的那種生活，而不是滿腔仇怨的度過每一日。
最後一個主意，便是破財消災了。
雖然心疼，但她左思右想，還是有了最終的決定。
次日早上，天氣晴好，她拉了石榴去燕子孃家。
“大娘，我們的長生果兒要收了好交租子，但我們倆人，一天也收不完，大娘看能不能幫著找幾個人幫我們幹一日活，中午管一頓飯，再另外給十斤長生果兒。”
燕子娘一聽就眼睛亮了，用圍裙擦了擦手急忙問：“小範，不怕你笑話，你看我跟燕子兩個行嗎？”
繪之點頭：“行，大娘你另外再給我找三個人，這樣我們七八個人收一日也就收回來了。”
燕子娘連忙答應了，問她：“你想哪一日去收？”
繪之笑：“這天還早，大娘要是把人找好了，咱們這就去收。”
燕子娘一個勁的點頭，喊了燕子出來，又道：“我這就去喊人，是叫了人去你家，還是直接去地裡？”
繪之道：“去地裡吧，我家的工具不夠，叫大家都帶著家夥。”
“嗯，知道。”燕子娘說著就找了鑰匙，又推燕子，道：“燕子先跟你們去，你別看她瘦，跟著我也幹過活。”
路上繪之問燕子：“你吃了早飯了沒有。”
燕子說：“吃了。”可頭卻悄悄低了下去。
她個頭不矮，但身子瘦弱，顯然也是長期吃不飽的，不像繪之，瘦歸瘦，但身體結實，力氣也不下於成年男子。
繪之就看了一眼石榴。
石榴從口袋裡頭變出一隻大包子：“這是我們昨兒包的，給你嘗嘗。”
包子雖然沒有肉，可裡頭用的是曬幹的山菇跟自家種的菜，昨天才出鍋，石榴自己一口氣吃了四隻，今兒這一隻本來就是打算自己吃的，可她也看著燕子有點可憐，便大方的分給了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