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南天一錘定音。
蘇氏見他主意已定,也覺得趁早攆了這小兒媳婦才好。麟縣的好姑娘遍地都是,論起賢惠聰明,那是碾壓蘇繪之十條街。趁此機會,給三個兒子選上幾個家世跟才貌都堪匹配的才好。
蘇行言則覺得實在沒有面子,一甩袖子走了。
韓南天對繪之道:“範公其人,雖然我只與他見了一面,但覺得是個可以深交的人。當日若不是情況特殊,正經該好生說一說話……”
繪之拿不準他葫蘆裡頭賣的什麼藥,便也不說話,只低著頭,一邊一心二用的想,爹孃都沒了,範家那邊回去也沒什麼意思,在東埔村倒是也行,反正只要給她一個清靜,讓她好好的給爹孃守孝就行。
她心不在焉,韓南天卻覺得她油鹽不進,話也沒什麼再好說的了:“罷了,今天已經晚了,你先在家裡住下,明日等我叫人拿了和離書給你,你再走不遲。”
繪之得了實錘,倒是沒再強硬,規規矩矩的行了大禮:“多謝將軍,多謝夫人。”
江氏在心裡冷哼數聲,強忍著才沒譏諷她幾句。事已至此,大家心裡雖然諸多抱怨,但都不想說給對方聽,也就散了。
本來打算的好好的團圓家宴,各人吃的各人,韓南天拿了和離書給幕僚,讓人去官府蓋章。
他收複此地之後,官衙沒有拆,只把原班人馬打散了,有上前來拜服的,便收用下,不服氣的,自有其下場,各處衙門裡頭的要緊的差事都換上他的人,因此這和離書,找人蓋章是極其容易的。
只是除了和離書以外,另外在蘇氏手裡的紙包,才是韓南天關注的重點。他親自叫人看著,分出幾小份來,分別拿出去悄悄打聽。
韓銘院子裡頭,陳力使勁攔著韓銘,勸道:“三爺,您剛才可是捅了簍子了,老丈人再不好,那也是老丈人,怎麼能直接上手打呢?要是被蘇大爺說你忤逆不孝,那可怎麼是好?”
韓銘左右突圍,聽到他的話不開心:“他不是我老丈人!”
陳力打了個噴嚏,愣著一想:“還真是,你都跟三奶奶和離了,他還真算不得你丈人公了。”
韓銘聽到這話才算滿意的點頭,也因此忘了借陳力發呆的機會突圍出去。
石榴看著這倆男人不通人事的樣子就無端嫌棄:“我去看看三奶奶,這天都晚了,今日是怎麼都走不了了吧?!”
陳力一聽連忙點頭:“可不是呢,說的有理,三爺,咱們就在這裡好好等著就是了,左右三奶奶的東西也在這裡。”
韓銘看向石榴:“你去看著,要是有人打姐姐,回來告訴我。”
石榴點頭走了,走到半路就見繪之往回走,她連忙迎上去,兩個人回了韓銘的院子。
繪之一回來,韓銘也就不折騰了,上前盯著她已經腫起來的臉,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繪之不由的就露出笑意,有韓銘真切的關懷,疼也不覺得疼了。
陳力看見她笑,心裡松一口氣,緊接著又提了起來,三爺跟三奶奶感情好歸好,但他們眼瞅著就要和離了啊……
石榴走到他面前,擋住他的視線的時候,他還在發愁,三奶奶倒是走的瀟灑,三爺眼看著就要打一輩子光棍了啊!要是三爺能和離後從此拋下三奶奶,那他才是跪服。
石榴忍不住伸腳去踹:“你還不滾?”這是內宅,允許你進來,你還真把自己當成是八九歲的小廝了?
陳力這才回神滾蛋,再往三爺那裡看一眼,發覺人家已經進屋了,只好作罷,走了兩步,偏又回頭,愁腸百結的對石榴說:“你說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石榴的回答就是推著他往外走:“快走快走!有你什麼事兒?!”
韓南天從外頭回來,就見內室的門關了,頓時蹙眉,問站在一旁的僕婦:“這是怎麼了?”
僕婦小心回話:“夫人說心口窩疼,歇下了。”
韓南天深吸一口氣,轉身去了李牡丹的院子。
李牡丹正看著乳母喂孩子吃奶,見了韓南天進來,連忙站起來迎上去:“爺來怎麼不叫人通報一聲?還沒有吃飯吧?聽說廚下有新鮮的河蝦,叫他們做個粥給爺補補……”韓南天愛吃蝦。
韓南天心情不好,看見兒子跟愛妾才算緩和了一二。
李牡丹出了月子,正是磨刀霍霍準備重新固寵,見兒子吃飽了又睡,便揮手叫乳母抱了下去,她則陪著小意陪韓南天喝了幾杯。
韓南天在軍中滴酒不沾,回到家中,便不那麼自律,喝過酒,懶洋洋的靠著大迎枕,手裡把玩著犀角酒杯。
李牡丹看著人收拾了東西下去,不一會兒來一個丫頭稟報:“姨娘要的冰塊準備好了。”
韓南天聽了問:“你才出月子,要那個做甚?”
李牡丹看他一眼,略帶顧忌的道:“妾聽說三奶奶的臉受了傷,這時候不能熱敷,頂好用冰,這才打算叫人給她送些去。”
韓南天噗嗤一笑:“你倒是周全。”
李牡丹忙道:“到底三奶奶救了三爺的命,也算間接救了妾跟四哥兒的命……當然妾不敢置喙爺跟夫人的決定,只不過在些小事上想跟三奶奶好好相處。”又自嘲的笑:“可惜人家並不領情,不過是妾自作多情罷了。”說著眼中就蓄了淚。
韓南天放下杯子:“你瞧你,我又沒說你旁的,果真是水做的,一動就哭。不是要送冰嗎,快些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