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韓南天跟江氏都鬆了口氣。
兩個人有志一同的沒有出聲,躡手躡腳的離開了這裡。
只是他們不知道,等他們走遠了,繪之朝他們剛才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本來新房裡頭突然留下她跟韓銘就很奇怪了,這麼久都不見一個人過來,即便繪之沒有聽見,略動動腦子也能想出這是一個坑。
只是,她沒有上當,或者說沒有將自己心中的惡念付諸行動,並不是因為發覺了這個坑,而是源於範公範婆的教導。
就像某個人避免了一次上當受騙,不是因為他發覺了騙子的詭計,而是因為他不貪念騙子給出的誘惑。
或許韓家人在期待她有所行動,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正大光明的看不起她,懲治她,甚至歸罪拿捏蘇家。
但她不是為了他們的想法,才做這些事。
她如果一直呆在許家,那麼今天被接回來,被強迫沖喜,她能做出什麼事,她也說不準確,可她知道,那樣的她,心中必定是了無牽掛且充滿戾氣的。
不像現在,她覺得雖然目前處處是困境,但努力掙紮一番,還可期待將來。
韓銘又叫了一聲:“姐姐”。
繪之回神,見他臉上有水滴,這才發覺,原來自己剛才竟然流了眼淚下來,而那眼淚滴到了韓銘的臉上。
韓銘不能動,隻眼光定定的看著她。
繪之便也回視。
她原本是快樂的,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便是範婆唸叨,她不願意嫁人,也其實並沒有逼迫過的範繪之,可因為韓銘,她回到了蘇繪之的身份。
酒杯本來就極其小,一杯水根本不夠韓銘喝的,也就寥寥的滋潤了一下他的喉嚨,還不能夠流到肺腑。
他嘴唇動了動,這次終於發出聲音:“不要哭。”
嗓音黯啞比老嫗的聲音還不如,然而裡頭卻帶了幾分生氣。
繪之的眼淚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流下來,等她回神,立即又幹了,睫毛微動,她將他放回床上,道:“我去叫大夫。”不同於剛才,這次是韓銘真的醒了,大夫過來,總要看看怎麼照顧吧。
韓銘似乎還有些愚鈍糊塗,但見她起身要離開,連忙吐出一個字:“不。”氣力比之前那句又大了些,可說的也很是吃力,倒叫繪之不忍離開了。
她便轉身看著他。
韓銘見她不動了,眼中多了一抹歡快,目光只是盯著她,一轉不轉的樣子。
他這般,繪之心裡嘆氣,忍不住腹誹,難不成我真的有這樣的本事,說沖喜一下子就給人沖好了?這也太玄妙了吧,固然八字相合,能令人相處愉悅,可這種靠生辰八字救命的說法……,以後生病了,還用大夫嗎?直接沖喜好了。就是不知道,成婚之後再生病,那要怎麼辦,難不成要休妻另娶?
這麼一想,覺得這個沖喜的主意對於世間男子來說,竟然是個極好的藉口。不想跟媳婦過下去,生一場病,跟老婆和離了,再娶個自己歡喜的,這麼一沖喜,果真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