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體貼不言而喻。
讓範公都懷疑自己遇到山中神仙,否則自己這胸悶的毛病從小不知道吃了多少草藥都不見好轉,怎麼被幾片葉子給疏導了?
繪之不知道範公所想,若是知道一定更加歡喜。
範公喝了水,靠著木牆舒緩著氣息。繪之見狀,便把裝米的陶罐裡頭的米都倒了出來,換上自己新買回來的,然後學著先前的樣子封好口。
身後傳來老人和緩溫柔的聲音:“這個屋子是你的?”
繪之聞言搖頭:“不是,我出山才經過這裡。”
老人神情一怔,重新打量她,半晌疑惑道:“你自己一個人生活嗎?”
繪之的手按在陶罐上,扭頭看了老人一眼點了點頭。
老人道:“我姓範。”
繪之猶豫,不知道自己改叫範爺爺,還是叫範大爺。
猶豫當然也只是一瞬間,她很快的就點頭:“範老伯。”
範公無子無女,竟然沒意識到繪之其實是個女孩,沖她微笑:“小哥貴姓?”
繪之一頓。
她在被生父賣掉之後,就不想再跟著生父姓了,她更不想姓許。
她臉上的猶豫落在範公眼裡,便成了她“孤苦無依”的明證。
若是有親人,怎麼會連自己的姓氏都不知道?
在得知她一個人生活又沒有什麼親人後,範公突然有了一個主意:“我家有薄産,但無兒女,止有一個老妻,你救了我,要不要跟我回家?”
繪之下意識的搖頭,她寧願自己一個人,山林的生活跟在許家跟蘇家相比,其實還相對輕松自在,現在她有了布,有了剪刀跟針線,更可以比著裁衣製衣,完全有能力自給自足。
範公卻覺得自己的主意好:“你沒群居生活過,不知道群居的好處。再說我家就在那山下,離此地也就小半日的功夫,你要不跟我下山去看看?再說,就算你還要回來,也得等我跟妻子感謝一番……”
繪之再搖頭:“不用謝。”她看了他嘴角還留有的一點綠意,將那句“我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咽回肚子裡。
範公越發的覺得她品行堅毅高潔,在自己的病症得到舒緩的時候,他以為起死回生是上蒼對自己的恩賜,可現在卻覺得,其實相比起死回生,認識眼前的這個小孩子,才是更好的。
範公越發的大力說服她。
“其實,我想叫你同我回家,也是有自己的私心,你看,我這身子骨著實的不頂用,萬一回去的路上再出了事,我家裡的老妻也活不成了,又無兒女送葬,將來到了地下也是悽涼……”
繪之認真考慮,如果路途不遠,可以送一下,但知人知面不知心,留在範家,她還是不大樂意。
範家再好,她這一點的救命之恩,也不應該取拿什麼,畢竟她救人之前,可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想到這裡她又看了一眼範公,心裡腹誹,若是他曉得她是因為懶得刨坑埋才努力救他的,不知又該作何感想。
可不管怎麼說,目前看來,走這一趟,看著範公平安到家,也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