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少年的目光,陸陽明輕聲一笑,仍是那一副風雲不驚的從容模樣,淡聲言道:“稍安勿躁。”
見陸陽明這般神情,少年心中雖有幾分緊張,但也不得不強壓了下來,轉而回望戰場。
心思百轉,兩句言語,其實不過只在一瞬之間,戰場之間,雙手粉碎的姬天麒,此刻正在做著殊死一搏。
這皇者帝血,乃是以龍脈與國運之力淬煉而成,是皇者根基,因此若是將其祭獻燃燒,那便能短時間內大幅度增強龍脈威能與國運之力,雖然這會導致皇者根基大損,甚至於天柱斷折,但此刻生死在前,姬天麒哪裡還能顧及得了那麼多。
隨著那帝血紛灑,姬天麒身後國運異象漸漸穩固,已被鮮血染得一片猩紅的胸口之前,也綻放出了道道金色華光,龍吟怒嘯之間,一頭染血金龍浮現,龍口怒張,悍然咬住了那往姬天麒身軀之中轟殺而去的天罪槍鋒。
與此同時,那國運異象也爆發威能,萬民朝拜,絲絲血線湧入姬天麒體內,百官起身,向寧淵橫眉怒目,口誅筆伐,欲要以一國氣運之力,將這弒皇謀逆之徒鎮壓。
但這一國氣運鎮壓之下,不僅僅未能削弱寧淵威勢絲毫,反而激起了寧淵眸中一片奔湧殺意。
“燕翺翔!”
但見寧淵握槍之手驟然一轉,化作毀滅雷霆的天罪鏗鏘一陣,交錯電光旋轉翻騰,毀滅槍鋒在那鮮血糾纏的金龍口中悍然突進三分,又是激起一聲悲鳴。
但有帝血祭獻,那染血龍脈也非輕易,龍口怒噬,利牙交錯,死死的咬住那旋轉翻騰的天罪,任由毀滅雷霆不斷肆虐,也不肯退讓絲毫。
見此,寧淵目光一冷,右手驟然松開槍身,隨即握掌成拳,不敗之意再起三分,盡催體內蒼龍雄力,一拳重擊轟在了天罪槍未末端。
“十方無敵·破天式!”
一身神力再催,霸王破天神武,悍然重擊之下,已是化作毀滅雷霆原身的天罪狂嘯而起,旋轉的槍鋒將血染金龍之首絞碎,隨即又是轟入了姬天麒血肉之中。
這一次,再也沒有什麼能可阻擋,那血染金龍破碎之間,寧淵一槍長驅直入,撕裂血肉,貫身穿體,眾人只見一道毀滅雷霆自從姬天麒身軀穿過,帶起了一片金燦帝血,還有一身悲鳴龍吟。
“為什麼,朕會……為什麼!”
護身龍脈破碎,身後國運異象也隨之煙消雲散,身軀之中傳來的痛楚,讓姬天麒怔怔的低下頭來,看到的是自己那已經破開了一個窟窿的胸口,其中甚至還能隱約看到粉碎的內髒與骨骼。
“啊!”
噴湧的鮮血,讓這一具遭受重創的軀體再也無力支撐,姬天麒哀嚎一聲,雙膝不由自主的一彎,隨即便重重跪倒在了大地之上。
皇者跪地,天地悲鳴,一道巨大的雷霆在天穹之中劃過,照亮了眾人那慘白一片的臉龐,而這一聲雷霆轟鳴之後,那蒼穹之中就再也不見震怒的雷霆,只剩下血雨紛紛,蒼天悲泣之聲,哀鳴不已。
龍脈碎,國運破,姬天麒這人皇根基也隨之崩斷傾折,自然也就無法繼續引動天怒之威,只剩下這場血雨,象徵著蒼天對於他的悲傷與憐憫。
“陛下!”
見此一幕,周圍欲要沖上前來救援姬天麒的文武百官可謂是目眥欲裂,悲憤至極,但縱是如此,他們仍是不得不止住了腳步。
因為在跪倒的姬天麒身前,赫見一人身影,浴血而立,眉目怒睜,殺意驚霄。
“嗬,嗬,嗬……”
低沉而粗重的喘息聲一陣響起,就好似一頭洪荒巨獸的呼吸起伏,每一聲,都讓人不由膽顫。
站立在大地之上,寧淵身軀微微顫抖著,殷紅的血不住的從他體內奔湧而出,將他的軀體染得鮮紅一片,甚至在腳下彙聚成了一片小小的血泊。
姬天麒雖只有神境五重,地劫中階的修為,但他走的是皇者之道,其實力不能夠單純的以修為來衡量,有人皇龍脈加身,北域國運護持的他,可謂是萬法不沾,神魔辟易,一般修者,就是步入了天劫之境,也未必能夠對他造成絲毫傷害,由此可見這龍脈國運之力是何等強悍。
只是姬天麒不弱,寧淵更是強橫,真劫神體,身如天地,更有毀滅創生之源!
這毀滅創生,乃是天地起源之力,混沌開闢之本,龍脈國運如何,人皇天命如何,難道還能擋得住這開天闢地的毀滅之能麼?
所以寧淵勝了,勝得毫無懸念。
只是為此,他也付出了不輕的代價,傾盡這真劫神體之力,將毀滅真元催至極限,對於他自身也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周身暴血,真力損耗更是十分嚴重,這樣的狀態,雖還不到強弩之末,重傷垂死的地步,但也是不可忽視的重傷。
但就是如此,此刻神武聖殿也無人膽敢上前一步,不僅僅是被那如魔神一般的身影所攝,更是因為此刻姬天麒就跪在寧淵身前。
這位武皇慘敗,但卻並未當場斃命,此刻力竭跪倒在寧淵身前,性命等同懸於利刃之下,只要寧淵想,翻手之間便能將他轟殺,神武聖殿誰也沒有把握救下他來。
所以此時神武聖殿眾人根本不敢動作,唯有刑臺之上的裳雲舞猛地回過了神來,反手一劍橫在了寧老太君頸脖之間,冷聲喝道:“放開陛下!”
寧淵聽此,那猩紅血光未散的目光一閃,隨即一手將重傷垂死的姬天麒提了起來,同樣冷聲說道:“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