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流水,瀑潺而過,一個月的時間轉瞬而逝。
在和鳳謠談定之後,邵紫兮便緊鑼密的籌備起來,說是籌備,也不過是出張嘴。
鳳謠付著自個兒是半個東家,從找人、裝潢到食材。硬是不讓她出半個子兒,甚至連監工都不讓她去,如唯一的用處,便是提供酒樓的裝潢設計圖,讓木工師傅照著圖樣打造,以及設計食譜。
甚至連酒樓的名字,鳳謠都不讓她取,堅持延用原本的名字——“天香樓”。
她因此抗議過,不是說名字不好聽,而是她賣的東西和這古色古香的酒樓名實在不搭,可在聽見他說,這天香是他母後留給他的産業之一,也是他母後生前最喜愛來的地方後,她妥協了。
今日是天香樓開張的前一日,她打算請人來試吃菜色,然而她的朋友不多,五根手指頭就數得出來,最終送出去的請帖也不過兩張。
一張給了杜允澄,另一張則給了雲樂郡主葉曉曉,至於鳳謠,身為東家之一,就算她不請,他也會在場。
望了望天色,時辰也差不多了,於是她帶著蘭兒及昨日準備好的東西,便要出門,卻沒想到會在大門前遇到了邵銘諍。
父女相遇,彼此都有些怔神,還是邵紫兮先回過神。朝他行了個禮。
“女兒向爹爹請安。”
不論這個便宜爹之前對她有多不待見。
那日在祠堂,若不是他出口制止邵紫菀,事情也不會這麼容易收場。
邵銘諍卻是回不了神,怔怔的凝視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兒。
眉目若畫,肌膚賽雪,那唇、那鼻、那眸……無一不美,如春日緋聞櫻,讓人看上一眼,就不禁丟了心魂,滿目絢爛。
看著那越發與發妻相像的容貌,邵銘諍忍不住看痴了,直到邵紫兮又喚了聲,他才回過神,啞聲問:“要出門?”
邵紫兮點頭,那雙漂亮的眸斂了斂,掩去裡頭的暗芒。
“女兒在東區置了産業,明日便要開張,所以去準備準備。”
“置産?”這話讓邵銘諍控眉,又問,“什麼樣的産業?”
“一間小酒樓罷了。”她低眉順眼的回。
一聽是酒樓,邵銘諍卻是眉頭更擰緊。
“你一個女子,怎能開酒樓!”
一般大戶人家都會置辦些田地、莊子或是鋪子,不是說酒樓置辦不得,太子太保名下就有間醉香樓,且經營得有聲有色,然而那醉香樓是由太子太保的大兒子負責管理,紫兮一介女子,怎能在外經營酒樓,拋頭露面。
就算本朝不禁女子從商,但賣酒的女子還是不多,除了那些山野村婦,甚至可說幾乎沒有。
“你娘不是留了不少鋪子給你?為何還要開酒樓?”他記得綺兒的嫁妝除了田莊外,還有不少綢緞莊及繡坊,那鋪子每個月的盈利可不少,光是盈利,就夠她花用了,怎還需另外接産?
聞言,邵紫兮輕咬粉嫩如櫻的唇,啞聲反問,“敢問爹爹,母親留給女兒的嫁妝,現今何在?”
她母親留給她的嫁妝?呵!兩輩子來她還真沒見到過。
邵銘諍理所當然的回道。“自然是在你繼母那兒保管著。”
發妻離世得早,他本想終生不娶,誰知因為一場意外不得不迎曾萍兒入門,早先念在紫兮還小,他又不通庶務,綺兒留下的嫁妝,他便讓曾萍兒代管,直到紫兮會出嫁再還給她,誰知會在她大婚前夕發生那樣的事……
這話讓邵紫兮諷刺的勾了勾唇,“爹爹確定女兒的嫁妝還在?”
她的反常,讓邵銘諍心頭閃過一個想法,想到什麼,他倏地沉下了臉,“你繼母不是那樣的人。”與其說不是,倒不如說他不信自己的枕邊人會連兒女的嫁妝都貪。
“是或不是,女兒不便多說。”邵紫兮不再繼續這話題,有些事,不需要說得太過明白。
她抬起查眸,瞬也不瞬的凝視著他,輕聲又說,“爹爹,女兒知你不喜女兒,但女兒還是得說,女兒這次落水並非意外,能歷劫歸來,是我命大,可下一次,就不得而知了……”
這意味深長的話語讓邵銘諍一愣,好半晌,才像老了好幾歲般,啞聲說,“紫兮,爹爹並非不喜你,爹爹只是……太愛你的母親。”
凝視著那張與發妻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龐,邵銘諍臉上閃過一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