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中的人是誰,我想不用我再多向大家介紹了吧?”徐晨夕關掉影片,抬眼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繼續說,“我相信,大家應該也都對咱們學校上週市統考成績有水分一事有所耳聞,當然,我也跟你們每一個人一樣,都相信陳天放不會那麼做。但是,學生會之外的人呢?他們之中又有多少人會在意事實與否?他們只需要一個看得見的處分壓下對學校的負面影響,這就夠了。沒有人會關心到底是誰洩了題,又是怎麼洩的題。”
坐在中間位置的高暢道:“督導的意思,是不聞不問,直接對主席進行處罰?”
徐晨夕轉眸看向發話的人,回答,“那請問,你有別的更好的方案來平息這場輿論風波嗎?”
高暢手中把玩著的雪白禮帽輕頓,“沒有。”
“那好,如果沒有人再有意見,我宣佈……”
“督導,”周曉曉打斷她,並不起身,只是轉頭仰視著在最前方站著的徐晨夕,“督導之前不是說了,要公正公平搞清事情的真相,怎麼就只是一個影片,就能定罪了?”
周曉曉的聲音不算尖銳,但也沒有尋常女生那種軟嚅,再加上她本身不怒自威的氣勢,連徐晨夕這個已經不是學生了的社會人士一時間也覺得受到了威壓。等她反應過來自己的狀態後,臉一沉,說:“難道剛才那個影片還需要我再放一遍?”
“不必了。”周曉曉對徐晨夕的眼神警告毫無所覺似的,目光談不上理解,也談不上不屑,“我只是以為,督導比起我們這些學生,畢竟在社會上混過,再怎麼樣也不至於‘秉公處理’到這份上。既然督導之前就放了話說要做到還學校一個清白,又怎麼會單憑一個影片就妄下結論?”
徐晨夕抱胸,“周處長的意思是?”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問督導,如果當時陳主席只是去拍我們迎新大秀試鏡者的名單作為備份呢?”
“你怎麼證明?”
“那督導又如何證明陳主席拍的就是市統考原卷?”
“我……”徐晨夕想了會兒,又道,“之前想直接掩蓋過去,畢竟大家都是學生會的人,有些話說開了不好做,但這是周處長非要我說的,我只好說了。”
周曉曉:“請便。”
徐晨夕:“誰都知道陳天放這個學生會主席只是個掛名的,會裡的事情一般都是交給周處長、元部長,或者宋副去處理,只有少之又少的事才會自己出面解決。而管理市統考卷這一任務,原本不當交給學生會來做,要不是因為某些原因,學校高層想讓學生會的名氣與權力更大一些,學校才把保管考卷的任務交給了學生會。考卷屬於文字資料,自然就放在學生會的資料室裡。而管理資料室的任務,由學生會副部長全權負責。”
“陳天放與宋啟迪不和的訊息,整個學生會不管是新人還是老人都知道,陳天放又為什麼會自己去資料室存什麼迎新大秀報名錶的備份?”徐晨夕低頭對上週曉曉的視線,“周處長,你這假設連我都能推翻。”
“他的確是去拍報名錶了。”宋啟迪忽然出聲道,“之前我跟陸悠然因為班裡其他女生鬧了些不愉快,擔心她報名的時候再發生什麼意外。我想到這件事的時候已經回了家,借周處長當時還在學校的便利,便私下託周處長前去資料室提前備一份名單,趕巧周處長那時正忙於事務,後來便由前來視察的陳天放代勞。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在之後陸悠然提出直接挑戰主秀的時候,陳天放會點頭同意。而這些,元部長他們都可以作證。”
“對!”元陳待宋啟迪說完一口應了下來,繼續道,“我可以作證。”
徐晨夕自然知道這幾個人都在撒謊,但他們說的話整理起來又的確就是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更何況陸悠然提出打擂謝林萱角色的那晚,她也在場。
周曉曉目光掠過徐晨夕風雲色變的臉,徑自走到講臺上,將之前徐晨夕放的那段影片重新點開。
畫面再次清晰地出現在投影屏上,周曉曉指著剛才一直被忽略的地方,“大家可以看這部分。”
“大家應該都知道,平時不管是期末試卷還是單元測試卷,只要是跟其他學校聯考的,試卷都會被密封在棕色的檔案袋裡。而影片中陳天放所抽出來的所謂‘試卷’的封皮,卻只是疊在棕色檔案袋之上的一個考試專用筆袋。
上週六出事以後,學校就派人聯系學生會調取資料室那邊的監控,最終卻只調出一片黑白閃屏。而督導今天帶來的這段擁有較高畫質晰度的影片,正好為我們的主席洗刷了冤屈。我想,這就是學生會對大家的初步交代。至於第二步,就是挖出真正危害學校利益的幕後黑手。
不過在此之前,我想我得先謝謝督導,為我們提供了這樣一份高畫質晰度的影片。”
“看來,你們是鐵了心維護你們的主席了。”徐晨夕冷著臉將視線從周曉曉身上撤回來,對著面前一幹噤若寒蟬的部長繼續道,“那我今天話也放在這裡,整個二中,除了學生會之外,沒有人願意看到你們如何找出漏題給學生的人。不管是校領導還是普通教職工,他們希望看到的是,學生會最後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怎麼給學校、給大眾一個交待。你們的那些想法,沒人在意。”
“怎麼解決,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教室大門突然被人推開,陳天放的聲音自外而內隨著他堂堂踏踏的腳步聲一併傳入在場每個人耳中,“在我還是學生會主席的一天,這裡就沒有你說話的份。至於最後怎麼收場,我會給學校一個交待。”
陳天放略過徐晨夕微顯慌張的神態,轉而站到大家面前,恢複了平常的語調,“今日的緊急會議到此結束,大家可以散了,該吃飯吃飯。”
因為熟悉了陳天放的說話方式,除了最開始他進來教室的時候被這麼霸氣一下,學生會裡的其他部長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紛紛掉頭退走。
徐晨夕自知今天的會議泡湯,又不敢正面與陳天放叫板,索性就隨著大部隊一併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