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城牆下,夏迎兒屏退了隨行送親車隊的僕從,忽地竟是真如她方才應付歐陽慎時所言,生出了在城中游走一番的心思。
畢竟是在南風危急關頭挺身而出的堂堂和碩公主,倒是沒有人想到她會有“逃親”的想法。是以,夏迎兒輕易地便離開了旁人的視線,只領著兩個侍女在邊城內漫無目的地閒逛著。
時至今日,也只有橙兒和果兒能稍稍予她寬慰了。
雖然她們倆自小就被夏忠買來跟在她身邊伺候,不過捫心自問,她對她們確實是不算好。儘管沒有直接地打罵,但刻薄的言語也是衝著她們說了不少,更別說不顧她倆的意願,命她倆替自己做不少汙漬腌臢之事。
這次和親前,想到前途未明,她也著實是難得“善良”了一番,把橙兒和果兒的賣身契從父親那兒要了來,交到了她們自己的手中讓其自行選擇去留。
原以為她們會趁著這大好時機尋覓自由,不曾想那一日,她們卻雙雙跪在了她的面前,誓死相隨。
夏迎兒從未想到,生來十數載,自己以往最信任的人只將自己看作籌謀家族發展的工具;最終卻是兩個她從前沒太放在眼裡的人願不顧前途,只因她是“夏迎兒”此人與她一路長隨。
聽著身後兩道並不重的腳步聲,原本心中一片蒼涼孤寂的夏迎兒驀然勾了勾嘴角,忽覺分外心安。
隨意行至一處,夏迎兒突然頓住了腳步,滿臉疑惑。
她再三確認了方位,才回眸道:“橙兒,果兒,方才慎王是說他的營帳在南邊吧,那這是何地?”
聽到夏迎兒的反問,橙兒和果兒兩人不由自主地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確切的答案。
然而她們沒有立刻回答,反是躊躇了一陣。
“怎麼了?”夏迎兒正是奇怪地檢視著莫名駐紮此地的營帳,沒瞧見橙兒和果兒的小動作,僅是感覺自己半晌沒得到回應,奇怪地道。
話音落下,橙兒這才又是看了果兒一眼,難為情地開了口:“回公主,這是越王爺領的援軍駐紮之地。”
夏迎兒因橙兒的話愣了一愣,微微側首,看到了橙兒和果兒的神情,一瞬間便明白了她們的顧慮。
呵呵,也難怪她們如此,自己從前對越王的心思現下回想起來,連她自己都羞臊難當。
儘管與歐陽越的接近起初只是父親和皇后姐姐的意思,待到她成為了他的枕邊人,便相當於太師府時刻掌握了歐陽慎成為太子路上最大阻礙的動態。只要他們想,或許還能透過她出其不意間置歐陽越於萬劫不復之地。
但是,父親和姐姐都不知,她為了成為越王妃做的那些事情,其實亦有不少是發自本心的。
她會私底下算計所有試圖在歐陽越跟前露臉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她會刻意盛裝打扮守在歐陽越下朝途徑的路上假裝偶遇;她會四處打聽今日的詩會、明日的花宴理那個人會否破例出現,然後精心地做好準備只為了在他面前才驚四座,一鳴驚人。
畢竟試問,那般溫潤如玉,與世無爭的男子,俊朗豐毅的臉龐映著的是幾分通透而溫和,一雙看向無關旁人時淡漠的瞳眸唯獨專注在能入他心的人身上。
這樣的他,能有哪個閨中女子不為之心動?
就像他看向歐陽雪時那般,總是透著旁人涉足的柔情。
她承認,她是嫉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