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忠話音落下,低垂著頭,久久地一言不發。
南風皇亦是被夏忠的提議所驚到了,原以為他頂多是依著太師府的勢力手段尋個可靠的女子,沒曾想他竟然直接把自己的小女兒推上前來。
南風皇鄭重地站起身,走到了夏忠身旁,親自將他扶起,語氣和善而欣慰:“愛卿的小女兒,是名喚迎兒是吧?朕有些印象,她和雪兒的關係好像不錯,前兩年的賞花宴上好似都是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回皇上,正是迎兒。小女有幸能入得皇上的眼,若是叫她得知定會欣喜不已,也算是不枉她的心意了。”夏忠聽到南風皇準確地說出了小女兒的名字,臉上似有些受寵若驚,他輕嘆一聲感慨道。
“這些日子迎兒時常在皇城中走動,察覺往時安居樂業的百姓如今皆是人心惶惶,心中頗有感懷。與臣一道用膳時,她常常提起若她有機會能為身處風雨飄搖之境的南風盡上自己的一分力,定是義不容辭。”
“臣知曉皇上有關遠嫁公主的顧慮,昨日晚間臥榻而眠時才忽然想出此法,今兒個用早膳時臣便與迎兒提起。
她雖是對背井離鄉的未知前途心存怯意,但思及兩國邦交,亦是二話不說地便主動承應了下來。臣見迎兒有如此胸懷,儘管也是多有不捨,然也不能耽擱了她此等志向,這才特地趕來與皇上言說。”
夏忠一口氣將事情的起因經過解釋完,靜靜地看向了南風皇,等待他做出決定。他的一雙歷經了歲月的瞳眸,其中透著唯歷年華方可滋養而成的深邃,含蓄而隱忍地向南風皇詮釋著為父與為臣的內心糾葛。
南風皇亦是淡淡地回視著夏忠,他走到了一旁的席位上,示意夏忠在自己的對側坐下。南風皇翻起了桌上兩個乾淨的茶盞,親自倒了兩盞茶,將其中一盞推向了夏忠。
毫無疑問,夏忠將南風皇說服了——任憑一個父親能如此決絕的將女兒送往他鄉和親,身為君王,難免會對其目的心生懷疑,然夏忠卻已似不經意間打破了南風皇的疑慮。
看著夏忠誠惶誠恐地接過了茶,仍是不敢直接飲之,南風皇舉起了自己的茶盞,輕抿一口,沉聲嘆道:“南風能得夏愛卿一家如此,實乃天佑之幸,朕心甚喜。”
“皇上言重了!承蒙皇上信任,小女能為南風盡一分力,實乃小女的榮幸。”南風皇話音未落,夏忠當即從席位上起來,又一次跪在了南風皇面前行了一大禮,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可言喻的神色。
皇上雖未明言,但話已至此,今日這一趟,他也沒算是白來……
在南風皇未曾注意之處,夏忠勾了勾嘴角,又很快地將弧度掩去。
“行了愛卿,快起來吧,莫要如此多禮。你可是南風的功臣,得是朕感激你才是。”南風皇朗聲笑道,衝著夏忠抬了抬手,“來,喝茶,這茶是新葉,倒是有幾分難得的滋味,愛卿你嚐嚐可還合口?”
夏忠聞言,也不再過多推辭。他不失禮節地謝過,重新端起了方才久持未入口的茶,細品一口,輕嘆了一聲。
“好茶。”
當日晚上,南風皇便又去了百花宮,將和親公主的事兒已經解決了的訊息告知了花貴妃。
花貴妃聽罷,臉上的神情沒有南風皇想象中的那般發生過多的變化,甚至沒有讓他感受到她有何欣喜。
花貴妃只溫和地笑了笑,一如平常地與南風皇用著晚膳。
給他揉著肩。
聽著他孩子氣的幾句對朝政的抱怨。
最後,伺候著他更衣就寢。
與常無異,卻徒增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