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先前跟隨歐陽雪而來的兩個近身侍女寒音和晚箏,早在幾月前就被歐陽雪打發回宮了。
其實歐陽雪剛離開皇城不久,在皇宮內的花貴妃就得知了自己女兒任性妄為的訊息。當即修書讓信使追趕至東陽命她快些返程,只是歐陽雪沒把那份急召文書當回事兒。
倒是後來打定主意要進陽烏宮中與李晗作伴,身邊便毋需人伺候了,留寒音晚箏跟在花寂身邊反是有可能讓花寂再分心照顧,多增危險,就讓她二人回宮尋母妃了。
總歸是母妃精挑細選送給她的人,回到皇城後躲到百花宮中,想必父皇也不會拿她倆如何,歐陽雪彼時心中如此盤算著。
如今想來,當初那個決定還無意中免去了她如今若是同行五人時馬車不知如何分配的煩惱……
而與這輛往南風疾馳而去的馬車內的輕鬆氛圍不同,半日前歐陽雪和李晗還身處的陽烏宮中如今卻是浸縈在了一片怒氣之中。
披星宮內的守將高準雖說清晨時聽從了代延業的意思,默許了歐陽雪和李晗的離開。然他二人離開後,秉持著“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的原則,高準還是前去東陽皇的書房向他稟報了一番。
自然,他也不能用“告狀”的語氣,只能絞盡腦汁地斟酌出了一副“得當”的說辭。
這可著實是費了高準不少腦筋,身為一個武將,領兵駐守不夠,還得搞文官的這些彎彎繞繞……
“稟皇上,李大人和花小姐今晨時已然離宮,由東宮之人護送,請皇上放心,一切安好。請問皇上,接下來屬下是繼續留在披星宮中,還是往別處待命?”
高準本還有些奇怪除卻今日四喜臨時傳來的訊息,為何自己沒有收到任何放歐陽雪和李晗二人離宮的旨意。
直到原本面色波瀾不驚的東陽皇聽完自己的稟奏,竟是一隻手狠狠地拍響了身前的桌子,他才知曉今日之事果真沒有那般地簡單。
“反了!”
東陽皇的眸中的神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著,一雙眉死死地擰著,嘴角因怒氣不自覺地在抽搐。書房內近乎陷入了一片死寂,僅剩被刻意壓制的喘息之氣詮釋著此間最後的生機。
高準沒料到今日出於謹慎的稟報會讓東陽皇勃然大怒,他跪在地上,久久地不敢抬起頭來,像是在為自己放錯了人而誠惶誠恐著。
然高準的心中卻是另一番不止於此的波濤洶湧——瞧皇上這般反應,自己今日前來不就是吃力不討好,反還得罪了太子殿下了?
不行不行,得找個法子避避風頭才是!
但是東陽皇卻沒有半分“體諒”下屬的意思,在半晌的沉默後,他內心的怒氣終於得到了些許平息。
眼神落在了跪在下首的高準身上,開口的語氣自帶著上位者的森然冷冽:“高準,現下去東宮宣旨,讓太子到書房來見朕。”
高準聽聞旨意心跳頓了一瞬,心裡頓時叫苦連天,不過他可不敢頂著風頭冒犯東陽皇,只能硬著頭皮接下旨意,踉踉蹌蹌地往東宮去了。
代延業似是早已料到了會有人來此一遭,用過早膳後他便梳洗換好了一身正裝靜坐在東宮中等候。
見著高準時,不待高準開口,代延業就起了身,只道了一句:“高統領果真是忠心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