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林奕曦心頭一動，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猛提一口氣，丹田中浩瀚無邊的內力湧動起來，將胸口處的劇痛掩蓋下去，她立刻站了起來。
鬼使神差的，居然走到戴安娜跟前，扶住了她。
她傷得這麼重，根本就活不了了。
“知道嗎？如果，我想殺你……你根本活，活不了。”
戴安娜嗆著血，咕嚕吞嚥著，斷續說道。
林奕曦心中莫名一陣觸動，緊貼她背部的掌心源源不斷傳進內力去……
戴安娜漂亮的灰瞳眨了幾下，那眼神，像是感激。
“我可是，咳咳……大名鼎鼎的，女戰神吶。”
“別說了，你先別說話！”
林奕曦大聲喝止她，戴安娜卻抬起鮮紅蔻丹的手指，搖了搖。
少女早已發現了身周的異常，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們倆身邊早就空無一片，一個人影也見不到了。
原來，剛才很多時候，都只不過是亦真亦假，忽真忽假的幻境而已。
“我不是故意想讓你的，二小姐，”戴安娜的精神好了一些，因為有林奕曦內力的養護，她說話連貫起來，“你相信嗎？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夠殺死你，這個人，一定是我……你肯定不會相信吧。”
“不，我相信。”
林奕曦眉頭皺成一團，望著丹娜漸漸蒼白下去的容顏，她忽然覺得心中一陣無力。
她當然說的是真的，這世上，她根本不是無敵的，她始終是凡人，無法突破自我的界限。
剛才攻向戴安娜，卻結結實實，反落回自己身上的一掌，已經說明瞭一切。
沒有人可以殺死林奕曦。
但林奕曦可以。
戴安娜沒有撒謊，她已經用自己的行動證明瞭，她可以輕輕鬆鬆控制林奕曦的心神，想要殺死她，只是舉手之勞。除非，她從一開始，就沒有真正打算殺她……
“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
林奕曦焦急地問著，因為，她手中所捧的女人，正漸漸冰冷下去。
戴安娜卻對她的話不答，只是絮絮地念著。
“心靈特能不是灰色的……你看到的灰色光霧，只是我手套裡丟擲的熒光劑，迷惑你的視線而已……從你認定那是心靈特能的光開始，你就已經失去了理智。你看到特能不停侵入內力氣牆，看到的天地變轟出去，像打在棉花上，毫無力道，並且沒有殺死任何一個人。你心中的忐忑和訝異，使得你更加沒有辦法收回心智，後來，你屏息凝神，在空氣中感知到了我的位置，用氣震寰宇攻向我，我被擊中了，這是真的……”
“你以為這一招殺死了周圍的人，卻是假的。”戴安娜唇角掛著奇異的笑容，看著林奕曦，“二小姐，這世上的一切，你又怎麼分得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呢？我可以讓你辨不出方向，朝自己身體轟掌……我可以讓你舉刀自戮，我可以做的事情這麼多，但其實，這些，我都不喜歡。”
林奕曦皺緊了眉毛，看著周圍的景物不停變幻，從剛才空無一人，突然變成了佛土集慘烈的夕陽殷照，又突然，變成了她和丹娜等人去做任務，採集物資的場景，變成林氏基地裡，索然無味卻又笑料百出的訓練場，變成丹娜為了她，跟林欣彤爭辯吵嘴的情景……
她像是一個看客一樣，圍觀著所有的一切，一幕幕，像有聲有色的劇，讓她品味其中當時的那一抹滋味。
“我不喜歡殺戮的生活，不喜歡淪為陳皓風的殺人工具……”戴安娜突然猛咳起來，林奕曦的手抖了抖，卻不知道該怎麼幫她，她甚至，有些心驚，分不出自己懷中所攬的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她，“攛掇易俊成背叛，回到陳皓風身邊，幫著他們殺害一座又一座城池的百姓，我才發現，我有多討厭血腥……”
“在林氏基地跟你們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離開前的那段時間，玄敏和我有時候會偷偷說，有沒有可能，我們背叛陳皓風，不再執行任務……可終究，我們還是沒有逃脫命運。二小姐，對不起。”
戴安娜眼角忽的流出一滴眼淚，熱熱的，落在林奕曦手背上。
少女像是被燙傷了，怔怔望著戴安娜，變得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安慰。
林奕曦感覺頭很暈，鬧不清楚，到底這些是夢幻，還是真實。
到底，戴安娜是不是真的受了不治之傷，正跟自己吐露心聲。
她突然覺得，如果戴安娜說的都是真的，她寧願這一切都是幻境，寧願給她一次新生的機會，畢竟，她們曾經是她那麼要好的朋友……
“謝謝你，你覺得我是你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