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鈞澤目光如炬,站在臺上,手持擴音器,眉宇間一片肅然,語聲激揚頓挫。
“林氏基地是林家一手創辦,建立的初衷,就是為了拯救更多的人類同伴,讓大家有一個賴以生存的地方。我林鈞澤從沒把這裡當成過自己的專屬王國。我的義子陳皓天,女兒林奕曦,他們向來都是親力親為,冒著生命危險,在喪屍叢、毒獸堆之間穿行,從血腥獠牙之下,救人無數,殺敵無數,建功無數的。”林鈞澤疲憊的身軀此刻顯得格外挺拔,他目光平視前方,對著臺下那些神情各異的眼睛,無半分卑亢之意。
“基地的水源地,是林奕曦和陳皓天冒著性命危險拿下的。你們每個人、每天,都在飲用他們引回的水!鄙人長女欣彤也為了基地的事務,建樹良多,任勞任怨。這些都是我林家的人……”林鈞澤說到義憤處,抬手朝身後的親人們一指,滄桑的雙眸彷彿欲噴出火來,“但他們從來不曾把自己當成林家的繼承人,搞特殊化待遇。在林氏基地,我們一向都是一視同仁,有多大功績,就享受多少勞動成果的。基地的一切,是公平的,我更把你們所有人,都當成這座基地的主人。可如今,我萬萬沒有想到,你們竟然會叛亂,竟然會對自己的同伴刀戈相向,竟然想讓自己的基地徹底分崩離析。對此,我無法理解,無法接受,深感痛心!”
林父慷慨激昂的發言,顯然讓臺下反叛計程車兵們深受震動。兩千多人眼望著臺上那軒昂卻蒼老的身姿,見他兩鬢斑白,神情滄桑,眼中的真誠和沉痛,卻是每個人都能體味得到的。
這些人只不過是忠於自己的首長,聽首長說林家作威作福,對自己的營區不夠公平,士兵們自然信以為真,死心追隨。其實,他們也不瞭解這場仗為什麼要打,又為什麼一定要反對林家。
此刻,見到臺上的老人錚錚鐵骨,詞鋒振振,一言一語都引人深思,發人深省,這些士兵也並非草木石人,再一聯想末世前後,林家所做的一切,為了保住他們這些普通人的性命,耗費了無數的資金和心血,千辛萬苦才建立了今日的基地,而他們卻被安穩的表象迷惑雙眼,被有心人挑動,對林家心生不滿,決意跟隨首長一起背叛。
此刻被林鈞澤一番話當頭棒喝,如夢初醒,士兵們細細一想,原來,一切竟都是他們的錯。
這些戰士無論軍人還是特能者,都是曾經在戰場上奮勇殺屍的血性之輩,耳聽林鈞澤並無只言片語指責,但他沉痛的眼眸,直白的話語,卻已經表明了對他們的失望。越聽越覺羞愧,一時間,大部分人都低下頭去。
“我林某在軍界叱吒半生,問心無愧,自問沒有對不起諸位。林氏基地,更是從建立之初,就處處為軍民的生存和未來著想。末世到來後,你們雖被劃分到不同的營區,但林家從來沒有親疏分別,向來一視同仁。我相信,大多數人,都是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被人蠱惑和矇蔽,才會做出讓基地面臨崩潰的事情。但,不管你們今日反叛的原因到底是什麼,林某我現在只想問一句,有多少人願意站出來認錯,接受懲罰,並繼續追隨我林家,從今往後,將信任交付給我林鈞澤,誓死不再做出對基地不利的事情!”
“又有多少人,寧願離開基地,也不願認錯?”
語聲一頓,林鈞澤鷹眸一冽,從廣場一頭掃視到另一頭。被押在地計程車兵們接觸到他正氣凜然的目光後,都不禁心中一顫。他們同時想起林家為基地所做的一切,更被臺上光風霽月,剛正威嚴的林鈞澤所折,越發慚愧起來。
“我,第三區副官楚不平有罪!願意接受處罰,從今往後,誓死追隨林家,不敢再有二心!”
“我,第五區劉雙喜錯了!請首長懲罰,誓死效忠基地!”
“我,第一區孔立勤知錯,不該背叛基地,跟同志自相殘殺,請求首長給與悔改的機會!”
“還有我!”
“我!”
從第一個士兵開始,兩千多人中不停有人站起來,喊出自己的名字,大聲認錯。被陡然熱烈喧騰的氣氛感染,有的人甚至激動難抑,自覺羞愧不已,做錯了事,還跟基地的同胞自相殘殺,竟爾痛哭流涕起來。
林鈞澤望了一眼紛紛站起來認錯計程車兵,又看了一眼易俊成周圍,那一圈兒別著臉,冷眼盤膝坐在地上的戰士,猛然間發現,認錯的人幾乎都是一三五區的,而第四區易俊成的手下跟他的表情一樣,簡直冷酷到麻木。像是打死也不打算認錯,更像是對林家憎惡已極,就算離開基地也無所謂一樣。
林鈞澤回眸,跟身旁的叢毅交換了一個眼神,林奕曦和陳皓天也看出了端倪,顯然,易俊成的隊伍是整個叛亂中最堅決的,也是最骨幹的力量。看來,這場內亂的挑起人是誰,已經不言自明瞭。
林鈞澤朝自己的副官招了招手,耳語幾句,交代了對認錯士兵的處理方式。這才命人將不願認錯計程車兵禁錮當地,而易俊成等四個分割槽首長則一起,帶到辦公室去。他自己跟幾個老軍官先行去了。
眾人開始散退,認錯的軍士被帶走了,臺面下就只剩下易俊成等不肯臣服的第四區人員。林欣彤看到易俊成那副階下囚的落魄模樣,紅唇一勾,扭著高跟鞋踢踢踏踏走了過去,冷笑聲中,走到他跟前猛地抬腿連踹幾腳,幸災樂禍的言語也跟著接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