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曦一口氣不停,將所有親密的人報了出來。聽得陳皓天一臉黑線。要不要這麼普通化的,他在她心裡,難道真的只跟這些人一樣?
“哦?為什麼。”皓天一聽,腦中登時咯噔一下。望向那塊蛋糕的眼神立馬嚴峻起來。
“唔,這蛋糕裡面有一種毒藥。在古代有一種樹,大概我們這裡,這個時代,已經沒有了吧。”少女手中的小勺,被後知後覺的皓天握在掌心,不容她再去夠那蛋糕。她只得將嘴角的甜味抿來抿去,小嘴卻不停下,解釋道,“我看的古書裡,那種樹叫鬼柏。它的汁液可以讓人心髒和四肢漸漸麻痺,直到最後,變成……嗯,你們所謂的,植物人。甚至,它的毒性潛伏期會更長,在三五年之內發作,致人死亡。但仵作或者醫生們,卻都檢查不出這種毒藥。在我看來,這蛋糕裡的毒藥雖然跟鬼柏樹汁有些不同,但也差不多了。”
說完,還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一雙眼睛骨碌碌望著桌上的蛋糕,垂涎之色,絲毫不減。
其實,林奕曦並不知道,在這裡,雖沒有秘藥國的毒樹鬼柏,但卻有各種各樣的化學制劑。這種甲基吡啶類藥物,摻入其他化學藥物製成,與她所謂的鬼柏汁液,成分類似,正有異曲同工之妙。
“你說什麼?你吃的這蛋糕裡有毒藥?”
陳皓天險些炸毛。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少女,有種想捏起她的手腕,把她扔出去的沖動。
“恩,是的。”奕曦砸了咂嘴,伸出左手,發了點力道,輕輕鬆鬆將皓天握住她右腕的手推了開去,朝急得滿頭冷汗的男人眨眨眼,快速剜了一勺蛋糕伸進嘴裡。被那甜美香醇的味道刺激味蕾,她不由眼睛一眯,似滿足到了極點,“陳大哥別擔心,這點毒藥我身體就能自動消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本事。”
少女不疾不徐的話音落下,陳皓天心急如焚的情緒才漸漸平息下去。只覺得一顆心如尚未平息的擂鼓捶一樣,仍隆隆不停。
他眉心的皺痕無可掩飾,彎腰將面容對上少女嬌豔若妖的俊顏,沉聲道:“小曦,你真的不怕這毒藥?”可是,她剛才明明說得很嚴重。什麼心髒麻痺,全身癱瘓,甚至死亡……難道內力深厚,還真的跟上所寫的一樣,竟然神奇到能化解毒藥的地步?
將信將疑地凝望著少女的眼睛,爾後,便收到她確定的眼神與回答:“恩,放心吧。我的功力是能化解的。”實際上,她連運功化解毒素都不需要。因為煉制服用過天心丸的原因,這副身體早已經百毒不侵了。
陳皓天聽罷,這才暗暗鬆了口氣,重籲了一聲。
下一秒,他突然“咔嚓”地一聲,將腰間的配槍拔了出來,上膛。面色微猙,眼中閃動著從所未有的厲色,狠聲道:“好一個章洛!膽子可真大。呵呵,我當初就不該把那種人渣從地獄裡救回來。既然如此,不如親手送她回去。”
說完,便欲奪門而出。
林奕曦卻驀地伸手拉住了他,一邊唇角微勾,輕輕搖頭。
陳皓天俊顏邪佞,怒極難遏,望向奕曦的目光有些不解。她不是一向恩怨分明,任性而率真的嗎?這次竟然阻止他前去報複一個企圖毒害她的渣女?對方可是不知道她的功力能輕松化解毒藥的,也不是跟她鬧著玩做遊戲的,她是想要致小曦死地啊。
但,當看到小曦朝自己輕笑搖頭,眼神中包涵了些別的情緒時,陳皓天沉默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陳皓天何等聰明,自小曦那洞穿一切的眼神,已經看出了她長大了。少女的心思越發聰慧玲瓏,他也不想瞞她,當即嘆息了一聲。
“呵,小曦,你也想到了,對吧?這件事,就憑那個章洛眼下的能耐,她一個人是不敢做的。想必是有個更狠更強大的人在背後指使她。小曦,義父還在,我不能手刃那女人。但,不代表我不可以小懲大誡,先宰了她的爪牙。”
說完,眉心那道豎痕越發深邃狠決下去。在他森冷寒戾的眼神掩映之下,顯得有些妖異。
“不必。還不到時候。陳大哥貿然去,做會髒了你的手。而且,也不利於基地的穩定。”
少女輕輕一笑,眼神比早年已成熟不少,“不報恩,則貧賤窘困也無人過問。不報怨,則牆倒樹頹眾人搶推。恩怨在我眼中,自是極為分明,也極為容易報複。好比今日,我看她們的所作所為有礙觀瞻,便可以隨手鞭撻掌摑,小施懲戒;又好比明天,我想要讓害我之人死無葬身之地,那也並無難處。但陳大哥你知道的,爸爸他對我很好……我不想讓他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女兒們成為敵人。林欣彤想算計我,是千難萬難,我想要殺死她們,卻如同踩死螻蟻,太過容易。太容易的事情,會讓人提不起興趣。不如,就留著她們的殘命,等業報到來那天吧?”
奕曦用非常平淡的口吻說著這一切。她現在越來越喜歡講話了。大概是受戰隊朋友們的影響。整個人也逐漸變得開朗大方,言之有物。只是,那些慣用的古語口吻,仍改不了多少。聽在陳皓天耳中,只覺又是奇異,又是震撼。
他不由垂下頭,深深打量這個仍矚目蛋糕垂涎三尺的少女。她眼中充斥著單純與洞悉的光,那種似清新百合又似有毒罌粟的矛盾意境使人沉淪,亦令人迷醉。彷彿見到她身周,在臺燈照射暈染下,漸漸生出一層光輝。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她心境漸漸成熟,個性卻越發鮮明獨特的模樣。
“好,我明白了。既然如此,就聽你的,就先放她們一馬吧。”
陳皓天被這黃暖的燈光照得心中暖融,也不好再去做什麼殺戮的事情。只是心中仍像是插了一根刺,恨不得拔之後快。他忍了忍,便將心情調整回來,撫手揉上少女軟軟的發端,凝神定睛看她輪廓。
“恩,理應放她們一馬的,暫時而已。”奕曦笑眯眯地補充了一句,“畢竟,她們貢獻的蛋糕雖然摻了點東西,但總體來說味道還算可以。”
陳皓天聽得啞然失笑,不由伸手俯抱她的肩窩,呵出暖氣噴到少女耳旁,笑道:“是啊,只可惜,就你吃得香甜,我卻一口也嘗不到。說說看,你要怎麼補償我?要不然,還是讓我幫忙啃一口這有毒的蛋糕吧……”
林奕曦咯咯一笑,笑完便眨著貓瞳盯著上方纏人的男子,望著他熟悉至極的俊顏,呆了一下。驀然從陳皓天那微酸的話語中,聽出了些弦外之音。心中不由莫名一陣發甜。
陳大哥的意思,竟是連毒藥也甘願與她分享麼……
在陳皓天看不見的角度下,少女耳尖微紅發燙,爾後,內力稍轉,立刻將開始泛紅的面色壓了下去。
取水事大,一切都特事特辦。
玄敏次日一早,便將詳細的作戰計劃放在了林鈞澤辦公桌上。午飯不到,各大營區的首長已經透過了議案。下午,玄敏便從五大營區的志願者中選出最優秀合用之人。因林奕曦戰隊在這次戰役中將發揮巨大作用,因此,眾人將戰略指揮部臨時安排在了他們往日訓練的廢棄球場中。
基地中最優秀的人才,各自抱團,圍成一圈兒,報上姓名與特能級別後,靜默不語,供小玄敏挑選佈置。
很快,眾人便根據各自的能力,被分成兩個團隊。
第一團隊,負責吸引靜息嶺周圍聚集不去的喪屍。力爭在最短時間內,將它們吸引到別處,為第二團隊的同伴開啟一道盡可能薄弱的缺口。而第二團隊,則是由實力最為強悍的數名人員組成。他們將面對此行最為危險的情況。在同伴引開喪屍之後,立即進入靜息森林,去面對內中的可怖毒物。
當然,每個陣營中的人還有更加詳細的分工。比如,第二團隊中,實力最為強悍的林奕曦,就擁有獨自進入森林最深處,負責佈下簡易管道的任務。
實際上,這一次的戰鬥,是一次極具冒險精神的實驗。一旦成功,就意味著基地的用水不必再發愁。因此,鋪就的取水管道不一定要多堅固。變異穿山甲鑿破儲水層的事情,只是個意外,喪屍和毒物們一般是不會無緣無故撕破水管的。換言之,如果將來取水管道真的再被破壞,有了這一次的成功,重新鋪設管道也會變得輕車駕熟,格外容易。至少,越簡易的裝置,更新換代越容易,不會再令整個基地的人惴惴不安。
因此,當林奕曦聽到玄敏介紹了一下水管裝置的重量和長度之後,起初還有些訝然。對管道的堅固性和穩定性提出疑問。但經玄敏一解釋,她也明白了,能成功取水才是最重要的。首次鋪設的管道自然是越輕捷越好。只要能從水源地取出水流,將來的一切都好辦。包括管道的維護、加固,甚至,整體更換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