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說完,她已經憋得眼眶通紅,神經質的大叫起來。
叢明逸察覺到林欣彤的情緒不對,不由蹙了眉轉頭看向她,只是那雙俊眸裡,卻再也找不到從前的溫柔。
他的聲音平靜異常,卻正因這種平靜,讓對面的女人生出更大的波動。
他容色淡淡地說:“是的,我不要你的東西。你之前擺在我房間裡的那些,晚些時候,我會讓人給你送過去。欣彤,你我都是成年人了,你別這麼幼稚。那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也不會去跟林伯父講,免得……他老人家傷心。”
說到這兒,他語聲一頓:“但你的所作所為,已經在我心中留下了太多陰影,我們真的回不去了。”
“叢明逸,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愛我了?這一大早的,我還專門給你準備了最好的蜂王漿……”林欣彤大聲起來,顧不得房間的門還敞開著,氣得一張臉都蒼白起來。
叢明逸卻依舊鎮定著,他面無表情地將她輕輕拖進去,反手帶上房門。
不管眼前的林欣彤氣得快要瘋掉,他抿緊了唇,強迫自己不去看她瀕臨崩潰的表情,以及那種深刻的難過,他平靜地點了點頭:“是的,或許,已經不愛了吧。所以,你走吧,你的東西,我不會要了。”
“為什麼?就因為我沒有給林奕曦準備東西?”林欣彤將手中盛滿蜂王漿的瓷碗,朝窗邊的矮櫃上狠狠一擱,發出一聲幾近破裂的脆響,“叢明逸,我們在一起這麼久,難道,你真要這麼絕情絕義!”
叢明逸雙手反撐在矮櫃上,斜眸看著眼前氣得跺腳的女人,眼中越發黯淡下去。
或許,此刻,她向自己低聲哀求懺悔,他還是會再一次原諒她吧……可惜,事到如今,林欣彤竟然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她認為,她對小曦所作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連企圖殺死她,也如此的理所當然。
她們是姐妹啊。一個對自己的妹妹都能狠下心去的女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如何,再跟她繼續相處下去。
“明逸,我求求你,你別離開我,別被林奕曦挑撥離間,她對你有不軌的心思,我知道的!”林欣彤見眼前的男人對自己無動於衷,眼淚不由滾滾落下,又突然上前一步,拉起他冰涼的手,哀求不已。
可惜,她的這些話,在叢明逸聽來,卻越發的刺耳。
“小曦她從來沒有挑撥離間過你……她對你,更不可能有不軌的心思。欣彤,你自己靜一靜,好好想想我的話吧。你現在的狀態,我們談不下去。”
腦中閃過林奕曦那張純淨的面容,她那雙清澈的眼眸,彷彿澆滅了叢明逸胸腔中滯悶的火氣,他抬手,扶住搖搖晃晃,淚流不止的林欣彤。將失魂落魄的她帶出門外,爾後,毫不猶豫地掩上了門。
門外,林欣彤反應過來後,又連連哭叫了幾聲,大力捶門之後,發現叢明逸一無反應,她也怕其他人開門看到自己落魄的樣子,很快便離開了。
窗外的日光透進來,照在矮櫃上的頂級蜂王漿裡,搖曳出金黃的光輝。
叢明逸搖了搖頭,望著那流光搖曳的小碗,苦笑一聲,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多少年了,他已經習慣了有林欣彤陪伴在自己身邊。如今,頭一次對她說出這樣決絕的話,他一點也沒有輕松下去的感覺,反而更多的,是迷茫與難過。
說到底,叢明逸終究是個心軟的人。
想想,似乎也覺得自己剛才太過分、太直接了一些。然而,長痛不如短痛,如果現在不快刀斬亂麻,了卻心中的鬱悶與憋屈,他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份充滿束縛和糾結的感情之中,堅持多久?
默然半晌,他走到書架旁,拿起那張用精美鏡框裱起來的相片,裡頭,面容尚青澀的他,白色的襯衣微敞,戴著金絲鏡,懷中擁抱著,穿連衣裙,笑得燦爛的林欣彤。他們身後,一大片紫色的藤蘿如同瀑布一樣垂下來,綠葉陽光,是何等的如花美眷?
而又是,何等的,似水流年。
叢明逸本不是個悲春傷秋的人,卻在那一瞬間,感覺心痛不已。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從他的生命裡剝離開去,好像註定東去的匆匆流水一樣,以無法挽留的勢頭,徹底流逝。
“叢大哥,你在幹什麼?”
叢明逸端起矮櫃上的青瓷小碗,正要朝洗手間走去,準備將裡面的蜂王漿倒掉,誰料,腳步移動,門也在同時被人推開,緊接著,便傳來一聲清脆的疑問。
叢明逸轉身,正對上林奕曦充滿好奇的小臉,和那雙盯著青瓷碗亂轉的眼睛。
他不由無奈地笑了起來,少女臉上那種垂涎欲滴的表情,已經完全顛覆了他的打算。
就算是林欣彤送的東西,他也沒辦法在少女炯炯發光的眼睛下倒進馬桶,暴殄天物。
“呃,這是一碗王漿。”
叢明逸微微一笑,見林奕曦已經自顧自地走了進來,一雙眼睛滴溜溜繞在小碗上頭移不開,她嫣紅的嘴唇蠕動了一下,他幾乎能聽到對方吞嚥唾沫的聲音。
“好吃嗎?”林奕曦偏了偏腦袋,眨巴著眼睛,臉上寫滿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