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濺落到頭上時,每個人耳朵裡都能聽到一陣陣“沙沙”的輕響。那是水珠在腐蝕布料,逐漸浸入的聲音……
他們在與時間賽跑。
一分一秒,很快,二十多分鐘過去了,被包裹得嚴實的眾人都憋出了一身大汗,頭頂上滴落的水珠,依然在腐蝕布料,很快,眾人身上,都開始傳來灼燒般的刺痛感。
“快,大跑起來,很快就能出去了!”杜軒眉頭一皺,他感覺肩頭被腐蝕出了一個破洞,刺痛難耐,連忙催促前方的乞丐。
一直在小跑的乞丐也多處受傷,頭頂和身上都傳來被腐蝕液體燒傷的灼痛,他已經被周圍惡劣的空氣燻得頭腦發暈,幾乎快要呼吸不過來,不停喘著粗氣,好幾次都感覺要暈厥過去,但他仍咬牙堅持住了。
聽到杜軒催促的聲音,乞丐心一橫,把紙巾捂緊,大口喘息著周圍惡臭的空氣,邁開大步朝前跑去。憑著出色的聽覺,此刻的他已全然不像一個瞎子,更不像一個乞丐,反而如同領頭羊一般,讓人有跟隨的力量。眾人見林奕曦和杜軒的速度突然加快,也跟著狂奔起來,褚秀已經搖搖欲墜,但仍咬著牙,被紀飛連拉帶拽,朝前奔去。
終於,眾人沖入一個拐口的彎道,周圍的空氣突然好聞了很多。雖然依舊惡臭難當,但卻再不如剛才的空氣刺鼻,頭頂上也不再滴答墜落腐蝕性的液體,眾人心頭一鬆,盡皆靠著管壁大口呼吸起來。
逃出生天的感覺,大抵不過如此。
“靠……本小姐差點被憋死、毒死在裡頭。”
經過剛才那一段生死折磨,褚秀已經可以坦然面對周圍惡劣的空氣了。她拿下捂口鼻的紗布,大口呼吸著,臉色漸漸恢複。跟化工廠那一段路比起來,這裡再髒再臭,至少沒有毒,沒有隨時滴落,腐蝕頭皮的水汽,簡直已像身處天堂一樣。
“謝了。”杜軒的語聲也放緩了許多,他伸手拍了拍乞丐的肩膀,帶著從所未有的尊重。後者全身一震,渾濁失光的眼中似有什麼東西掠過,紗佈下方的緊抿的唇,漸漸勾起弧度。
原來,這才是做人的滋味。乞丐第一次嘗到被優秀人物尊敬的感覺,他心中百感交集,感覺連脊骨都挺直了。
“不……不客氣,應,應該的。”乞丐憨然一笑,抬起手,撓了撓後腦,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這裡離軍區大院還有多遠?”杜軒等人一邊將裹在身上的破布取下,一邊簡單清洗處理被燒破的傷口,朝乞丐問道。
“還有十多裡地,不過,杜哥放心,後面的管道很幹燥,不會再有汙染嚴重的地方了!”
乞丐把肩膀上纏繞的破布取下,拿紙巾擦拭著傷口,臉上露出一抹希冀的光。
“那就好。”杜軒幫林奕曦摘下裹頭的布,卻發現她身上竟然沒有一處燒傷,眼中有些微怔。
他並不知道,林奕曦在奔跑的過程中,全身氣流發乎於外,已經形成了一個類似氣罩氣牆的東西,不管頭頂滴落再多的有害液體,也傷不到她半分。
眾人聽到乞丐的話之後,都覺精神一震。特別是從那麼可怕的環境裡脫身之後,他們的忍耐力已經增強了不少。
稍作休整之後,眾人把傷處粗粗處理一番,又開始上路。
周圍的溫度很涼爽,但眾人都出了一身大汗,汗水浸泡著剛腐蝕出的傷口,尤為難耐,一路上眾人都在痛嘶不已。
廢棄的地下管道七拐八彎,一路奔走約莫五個多小時,眾人終於臨近了市郊的軍區大院。這樣的速度相對喪屍密佈的地面而言,已經快了太多太多。
“杜哥,林二小姐,從這扇鐵門過去,往上就是軍區大院了。”
瞎眼乞丐領著眾人一路行走,終於走到了目的點,他指了指擋在前方粗大鐵鏈緊鎖的鐵門,抬手擦了擦汗,長長舒出一口氣。
林家別墅下方是沒有下水管道的。所以他們是透過下水道先抵達軍區大院,再從上面輾轉去林家。軍區大院屬於要地,因此,不管地上還是地下,都有軍方的嚴格管制。為了保護軍區大院家屬和首長們的安全,防止外人侵入,下水道裡也設了一道堅固的鐵門。除了維護管道時才會開啟之外,這扇鐵門處於常年緊鎖封閉的狀態。
“我嚓,好不容易走到這兒,竟然還有一扇大鐵門。這些人腦子有病啊,下水道還上鎖!”褚秀氣急敗壞,上前狠狠踹了鐵門一腳。
“你懂什麼,這叫軍方管制。”杜軒沉著臉,走到鐵門跟前,研究了一下鎖頭,從腰間摸出一把鋒銳的小軍刀,準備撬鎖。
林奕曦見杜軒率先上前檢視,又拿出軍刀擺弄大鎖,眼神專注,看上去似乎很有把握,也就歇了上前一把拽開鐵鎖的念頭。
眾人眼含期待地朝杜軒望去,但他鍥而不捨撬動大鎖,但結果卻收效甚微。
軍方購置的鐵門和大鎖都是質量最好的保全産品,更何況,這條大鎖年份久遠,常年在地下潮濕的環境中,鎖芯裡都已經填滿了鐵鏽,即便有配用的鑰匙也不一定能順利開啟,何況是用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