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軒心中則已經認定了林奕曦跟自己一樣,是一個特能者,而且,看上去她的特能開發程度比自己遠超數十倍。他蹙緊了眉頭,開始幻想自己變強之後的場景。他在想,自己的水系特能,到底能不能跟如此強悍的林奕曦並駕齊驅?莫名地,杜軒心中竟對這一點尤為在乎。
紀飛的臉色變幻不定,他本來也驚訝得無以複加,想上去跟林奕曦問東問西的,但瞥了眼杜軒冷淡鎮定的眉眼,不由暗暗慚愧。感覺自己竟然已經降低到跟大小姐一個水平了,只好生生把臉上驚異錯愕的表情壓了下去。但心頭卻不停狂囂叫問著:“林鈞澤到底是怎麼養女兒的?是頓頓飯喂她吃人參雪蓮的嗎?林奕曦真的沒有吃過什麼特異的食物,比如許多年前漫畫裡的惡魔果實之類東西嗎?”不管怎樣,末世剛爆發,他們就撿了個神威無比的林二小姐跟在身邊,簡直是老天有眼,待之不薄,走了大大的狗屎運了!
日全食發生在上午十點多,眾人一路疲於奔命到廢舊工廠樓避難,一共花了好幾個鐘頭,精疲力竭之餘,紛紛或坐或臥,隨意找個較為舒適的地方倚靠牆壁休息。
等所有人都睡了一覺,緩過勁來,已經快到下午五點左右。偏西的太陽有了沉落的勢頭,焦灼的空氣也不如之前炙熱難耐了。
每個人身上都遍佈塵土,沾滿了黑灰和血跡,與汗水混合在一起,看去格外狼狽。只有林奕曦,一身雪白的鏤花衫依舊幹淨無汙,看上去連汗水都沒怎麼出。她清清爽爽的模樣,在一身髒汙的眾人裡顯得格外醒目。
這就叫實力。
眾人看向林奕曦目光越發敬畏起來。只有像林二小姐這樣擁有高超實力的人,才能在末世活得如此自在適意,根本羨慕不來。大家無形中對她更加信服了,唯獨杜軒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對於橫亙在他和林奕曦實力之間遙不可及的鴻溝,他有些不甘。
外面的喪屍根本不曾離去,它們不停在馬路街道上徘徊著,搜尋可以分食的目標。喪屍久久不去,他們就出不去,所有人都倚靠在牆垣上,或是坐臥在地,皺眉沉思,陷入出神的狀態。對於未來,他們心中一片迷茫。
時間在眾人的發呆中無聲流走,漸漸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將近七點。太陽終於落入西山,毒辣的光線消失,周圍瞬間陰涼了許多,一絲絲涼意在廢樓裡躥升,為之前燥熱的空氣帶來一抹涼爽。
廢舊廠樓地處風口,日落之後不久,空氣中的流動産生了微風,樓裡變得更加涼快了。人一冷就容易餓,更何況是這幾個只吃了一頓簡單的早餐,一整日水米未進的人。就算夏日炎熱,再不想進食,這會兒也因為腹中空虛,感到饑渴起來。
不知是誰的肚子“咕咕”兩聲,將廢樓大廳中沉悶的氣氛打破。所有發呆沉思的人都被這饑餓的聲音喚醒了。
褚秀面紅耳赤地抬頭,望向眾人探詢的目光,主動招供,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捧著肚子支吾道:“杜,杜哥,我有點餓了。”她終於不再像從前那樣跋扈,一開口就是“老孃餓死了,快去找點吃的來”,而變成了小心翼翼說出自己的訴求。
聞言,杜軒冷冷睨了她一眼,皺緊了眉頭沒有說話。褚秀看到杜軒的表情,自然而然就理解成了嫌惡,她低下頭去,耳根飛紅,忽然感覺自己簡直就是個累贅,而且還要再加上兩個字,累贅的吃貨。
“嗯,我也餓了,早上只吃了點湯包。”
林奕曦心眼實誠,聽到褚秀的訴求之後,跟著點了點頭,把自己的現狀也說了出來。她糯糯的聲音異常平靜,瞬間替尷尬無比的褚秀解了圍。
“奕曦先忍耐一下,我在回憶附近街道和店面的佈局。”見少女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自己,好像一隻嗷嗷待哺的小貓一樣,亟需自己的照顧和呵護。杜軒心中一柔,剛才對於彼此實力間無形差距所産生的落寞之感瞬間消失了,一顆心陡然因為責任感漲得滿滿的。他抬手摸了摸林奕曦腦袋,柔聲安撫道。
褚秀一聽,暗暗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只要杜哥還打算去找食物,不準備把自己餓死在這就好。不過她轉念一想,不對啊,怎麼杜哥對我就一副冷冰冰煩惡到極點的樣子,對林奕曦就好聲好氣一臉溫柔啊?
看一眼面容安然淡定的少女,她柔美的面容平靜從容,再低頭看看一身落拓惶恐的自己,褚秀耷拉著腦袋,自知無法再比較下去。
“出樓兩百米就是路口,往左有一條幾百米長的步行街道,稀稀落落有幾個店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除了幾家百貨商店,裡面好像有一家微型超市。雖然店面不大,但總會有一些吃食售賣,咱們就去那裡。”
杜軒回憶了片刻後,撿起一顆石子,將簡單的道路佈局畫給眾人看,最後指著步行街右側的一個點,說道。本能使然,這一路驅車過來,他都在默默記憶周圍的道路和環境。
“好,抄家夥,咱們就去那裡!”
紀飛將杜軒所說的位置記下後,第一個站起身來,拿出一把軍刺,毫不遲疑道。在這種極端惡劣的環境之下,首先要保證的就是體力,只有保住性命,體力充沛,才有可能在末世這種環境裡求生。相反,如果因為懼怕外面的喪屍,就龜縮在樓裡不敢出去覓食,寧願忍受饑餓折磨,這樣的人一定會死得最快。
“我也去!”見紀飛根本不看自己一眼,似乎打算把自己留在樓裡,褚秀一臉倔強,握緊手中的軍刀道。
“大小姐,外面太危險了,那些喪屍的脖子已經解除了僵硬狀態,不知道它們的四肢什麼時候會變得靈活,你出去,我怕照顧不了你。”紀飛眉頭緊鎖,看了嬌生慣養的褚秀一眼,神色間頗為憂慮。他不願意讓褚秀出去,怕她一見到喪屍又嚇得渾身發軟,到時候又得揹著她,情況就會變得危險。
“我不用你照顧!”褚秀梗著脖子,硬聲道。她當然知道紀飛在擔心什麼,想起之前被喪屍嚇得腿腳發軟,被人揹著進入廢樓的場景,她就感覺面子大失,羞憤不已,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被人看低了。
“紀哥,我在跆拳道社練過的,你忘了?雖然沒有打鬥經驗,但也不至於弱不禁風!”褚秀咬了咬牙,堅持道。
不待紀飛回答,一旁的杜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讓褚秀去吧,你不可能保護她一輩子的,在末世她必須歷練自己,親手殺死喪屍,才可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杜哥說得對!靠山山空,靠樹樹倒,紀哥你不可能保護我一輩子,我必須得靠自己。”褚秀立刻表示贊同,一副即將慷慨就義的樣子,轉眼卻又怯怯看了杜軒一眼,吞吞吐吐道,“不過,杜哥,你能給我換個武器不?這把軍刀也太短了……我、我有點害怕!”
杜軒本來還以為她又有什麼無理的要求,沒想到是在擔心這個,臉色登時緩和了許多。他四處搜尋了一番,從廢舊廠房裡找到兩根粗細適中的鐵釺,稍微磨了磨生鏽的尖梢,遞到褚秀手中,叮囑道:“記得不要浪費體力,盡量攻擊它們的腦袋,爭取一擊斃命。”
褚秀接過鐵釺,連連點頭答應。杜軒又把另一根遞給了林奕曦,她從善如流的接了過去。杜軒一語不發,知道少女不需要自己的叮囑,只是抬手撫摸了一下她柔軟的黑發,換來少女乖巧的笑容一枚。
五人稍作安排和整頓,便各執武器朝鐵門走去,馮軍和劉鵬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提著刀劍跟了上來。馮軍手裡的龍泉劍雖然被林奕曦彈斷了,短了小半,但好歹還剩了一截,他不忍丟棄,仍握在手裡。寶劍有鋒利的刃口,總比生鏽的鐵釺強多了。
角落裡的乞丐聽到眾人紛紛起身,也慢慢爬起來,跟在後頭,打算朝外頭走。但當走近圍牆和鐵門,發現外面有一堆堆的喪屍低吼連連時,他登時嚇得臉色蒼白,又垂下頭去,回到了原先的角落龜縮下去。看來,他選擇了挨餓。
剛走到鐵門口,見身後的馮軍和劉鵬跟了上來,杜軒臉色有些不虞,眸光冷冷道:“咱們各找各的,兩不相幹,聽懂沒?”他一早就知道這倆人對褚秀懷有敵意,此刻如果是為了食物,打算賴上他們,佔他們的便宜,他可不會客氣。
杜軒一身殺伐血腥的暴戾之氣,俊臉之上的刀疤更為他增添了幾分冷血之感,稜角分明的酷臉陰沉,不怒而威,讓人不敢接近。馮軍和劉鵬幾曾見過這樣的人,他們臉色一白,嚥了咽口水,點頭低聲道:“聽懂了。”
杜軒斜睨了兩人一眼,不再說話,一抬手,隻手撐著高高的圍牆,下一秒已經翻了過去,動作利落漂亮得讓人咋舌。然而,更讓人震驚的事情還在後頭。只見林奕曦足尖輕點,連手都沒有動一下,就從兩米多高的圍牆上躍了出去,輕飄飄的姿勢優美無匹,宛若淩空仙女。
本來就出身跳高組的劉鵬驚得目瞪口呆,他深知能夠輕輕鬆鬆從這麼高的圍牆跳過去,意味著什麼。同伴馮軍眼裡也現出一樣的驚怖。褚秀孫雁紅等人早就見怪不怪了,但他們卻是在林奕曦彈斷劍刃後,第一次見識到她這樣可怕的實力。兩人面面相覷,同時嚥了口唾沫,喉嚨裡發出咕嚕一聲,對這實力強悍的幾人,再不敢懷有任何叵測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