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餘光瞥著少女,邢露低低咒罵了一聲。本以為今天倒黴透頂了,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要成為加分人選,邢露心頭雲開雪霽,一時大爽。
一旁的孫雁紅抿緊了嘴,濃黑的長眉緊皺在一起,黑溜溜的大眼急紅了一圈兒。
最後,她只好抱了一線希望,低聲朝邢露問道:“邢露,你有多餘的筆嗎?”
孫雁紅心裡只抱了萬一的希望。她知道,自己跟邢露是競爭對手,借到筆的機會太過渺茫。
“啊……雁紅,你的筆壞了?那怎麼辦吶,我只帶了一支筆……這麼重要的考試,你居然……”邢露一臉驚愕,不可思議地看著孫雁紅,那眼神又是替她著急,又是責備,又是難以相信,諸般情緒掠過,無比真誠。
孫雁紅緊抿了唇,一聲不吭轉過臉去。
既然只帶了一支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垂頭良久,孫雁紅終於還是忍不住看向右邊的少女。
她一直在玩筆。
林奕曦的右手好似一隻穿花蝴蝶,潔白的指尖上夾了一支精美的黑色中性水筆飛快轉動著,一看就價格不菲。
此刻,少女一動不動,撅嘴沉思,認真地盯著試卷,好像老僧入定一樣。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審題。
孫雁紅萬分糾結地看了她一眼,想起自己中午的惡形惡狀,咬了咬牙,終於沒臉開口。
時間一分分過去,孫雁紅聽著邢露刷刷書寫試卷的聲音,心如刀絞。再看一眼身邊的少女,她竟也像是讀懂了題目,擰開筆帽,開始在草稿紙上書寫。
心頭絕望的哀嘆了一聲,孫雁紅把壞掉的水筆往抽屜一扔,合上試卷,準備起身。
不料這時,身旁的林奕曦卻忽然有了動作。
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慵懶地瞅了最左邊的邢露一眼,一臉無奈地嘆口氣:“唉,怎麼辦呢,什麼都看不懂呢。”
孫雁紅一愣,不由扭頭朝少女看去。就在她一愣神的功夫裡,林奕曦已經站起身,把筆和卷子往桌上一丟,走到門口,按下開關走了出去。
大門“砰”地一聲再度關上,將這間教室與外界徹底隔絕。
孫雁紅眨了眨眼睛,驚愕不已。對於突如其來的變故,她有點摸不著頭腦……剛才,她明明看到林奕曦提筆書寫了,怎麼會突然放棄?
左邊的邢露抬頭,望向瀟灑離去的林奕曦,心裡的小人捶地大笑,白痴,蠢貨,繡花枕頭,丟人現眼!
心裡也有點鬱悶,這下,可要便宜孫雁紅了。
果然,林奕曦走後,孫雁紅糾結了一下,最終還是踮起腳,從右邊的桌子上拿過林奕曦的筆……然而,就在她拿起筆的一瞬間,卻看到林奕曦草稿紙上龍飛鳳舞寫著兩行字。
第一行,寥寥數十字,雖是文言文,卻將這篇作文破題的精要點了出來!
第二行,也是短短幾字,卻讓孫雁紅倒抽了一口涼氣!
上頭赫然寫著:“筆送你,別再讓邢露弄壞了,寫好文,打敗她。”
孫雁紅愕然抬頭,望向緊閉的大門,想起少女剛才離開時看似慵懶無奈的背影,心頭巨震。
沒想到,林奕曦居然會幫自己,放棄了這次高考加分的機會?
孫雁紅嘴裡突然有點發苦。喉頭一哽,不知怎的,鼻頭有些酸澀起來。
憤慨地轉過臉,望向面色如常奮筆疾書的邢露,孫雁紅默默抿緊雙唇,不言不語。她低下頭,開始書寫。收到林奕曦第一行字的影響,她的眼界開闊了,思維也發散了,越寫越流暢,到最後,竟到了文不加點、一氣呵成的地步。
一個半小時很快過去,正值課間,301教室外面圍了一堆的同學,門一開,孫雁紅當先走了出來,朝身後的邢露冷睨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
幾個跟班朝孫雁紅的背影啐了一口,紛紛迎上前去,眾星拱月地圍著邢露。
“露姐,那孫雁紅拽什麼拽啊?竟然敢瞪你,要不要我們去收拾她?”
“就是,人家林奕曦都知道中途退出,把機會留給露姐,她孫雁紅一個平民子女,竟然敢跟露姐搶。”
“還記得她高一開學穿花褲子的樣子嗎?那模樣可真像一頭大象,我去!”
“艾瑪露姐,林奕曦開考不到十五分鐘就出來了,全班都笑死了。”
“果然不出所料,作業是槍手寫的,哈哈哈……”
跟班們興奮得很,好像一群哈巴狗見到主人,各種討好。
邢露冷冷看了眼遠去的孫雁紅,笑道:“可能是因為我沒有借筆給她,她記恨上我了吧。”說著,從兜裡拿出兩支水筆,在跟班們面前晃了晃。
“切,她自己不帶筆,能怪得了誰。”跟班們永遠可以為心目中的大姐大找出最完美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