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遲遲不來,苦死了等的人。——塞繆爾·貝克特
“蘇廷傑是吧?”
“啊,是……”還沒等蘇廷傑問對方是誰,就聽到電話裡的咆哮:“我兒子呢!”
“什麼?不是,你誰啊?”
“我兒子,方帆哪兒去了?”
“您是方伯母?”
“少給我裝蒜!我問你方帆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
“放—屁!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點髒事兒,我告訴你姓蘇的,方帆最好沒事,不然我跟你沒完!”
“那他……”嘟嘟嘟……
蘇廷傑皺著眉打了方帆電話——“對不起,您撥打的使用者已關機,請稍後再撥。sorry,the nuber diaed is poer off……”再打也是一樣的。他開啟聊天軟體找到方帆,打了一句“你在哪兒?”卻始終沒有得到回複,他煩躁地點燃一支煙,一股淡淡的灰煙從他鼻腔裡溢位,模糊了視線……
他畢業以後曾經和一個男生交往過,那個男生就是方帆。
方帆是省藝術學院大學生,兼職s寫真模特和化妝師,spay過很多高人氣二次元人物,有大量微博粉絲。蘇廷傑第一次遇見方帆是2014年11月上旬,那時他剛好畢業一年多,工作趨於穩定,到省出差。
那天上午談完業務後經過紅楓公園,看見一組人在拍寫真。本不感興趣,但目光卻被在亭子裡俯身揮毫的人吸引住。那是座舊石亭,落滿楓葉的石階看得出已經有些年頭了,石桌上鋪著宣紙和硯臺,瘦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提筆,著墨,在紙上行雲流水地遊走,不用看都能猜到這雙手寫得一手好字。
雖然有人打光,有人拍攝,但那人彷彿置身於鏡頭之外,毫無刻意做作之感,不禁讓蘇廷傑懷疑他不是在拍寫真,而本身就是畫中人。一時看得入了迷,蘇廷傑竟找了個石凳坐下來,沒有要走的打算。
聽說11月中旬是紅楓公園的楓葉紅得最美的時候,蘇廷傑心裡慶幸自己來得是時候。帶著絲絲涼意的風吹落了幾片楓葉,蘇廷傑正俯身去撿,只見一隻手拾起他面前的紅葉,順手舉起,仰頭,楓葉迎著天空,陽光從楓林罅隙間透進來,一半擋在楓葉外,一半漏在長發間。
來人一甩寬大的廣袖,轉身將楓葉遞給蘇廷傑:“很美吧?如果不是這楓葉迷人,我還以為大叔是在看我呢。”說完嘴角揚起一抹調皮的笑:“哈哈,我開玩笑呢。只是大叔你已經在這裡呆坐很久了,感覺不像是在看風景啊,不會真的是在看我吧?”
蘇廷傑一愣,有些尷尬地看著眼前的男生——身材修長,眉目清秀,一襲長袍頗顯仙姿,散落在肩膀上的長發似乎是灑脫的象徵,袖口不小心沾到了一滴黑墨,硬是從不羈的氣質間流出濃濃的書生氣,但絕不呆板。本來只是覺得好看,但那抹笑容一出現在臉上,蘇廷傑心就像崴了一下,太熟悉了。
“景色宜人,美色宜心。”蘇廷傑接過楓葉,接著說:“只是不知道這片楓葉是借我看看還是給我留念了?”
男生拿過蘇廷傑手中把玩的楓葉說:“現在是借你看看。”然後抽出蘇廷傑西服前襟旁的鋼筆,在楓葉上寫了一行字,將筆和楓葉一併遞給蘇廷傑,“現在是給你留念。”
蘇廷傑看了看楓葉上的字——方帆,135xxxxxxxx。抿嘴一笑,從西服裡抽出一張名片,把剛被用過的鋼筆別在名片上一起遞給方帆,“來而不往非禮也。”
“小帆,開工啦!”方帆轉身朝攝影組的人走過去,留給蘇廷傑一個清逸灑脫的背影。
有了號碼就會有聯系,有了聯系就會有交情,然後交情會衍生出其他的類似於友情、愛情、親情的東西。在後來的日子裡,蘇廷傑跟方帆一直保持著聯系,兩人所在省份相鄰,他偶爾會去學校看方帆。如果公司有省的專案,他也會積極申請參與。慢慢的,兩人開始交往,蘇廷傑心裡的缺口,恰巧被方帆補上了。
方帆是1995年的,跟蘇廷傑不過相差6歲,但他總是喜歡叫蘇廷傑“大叔”,倒不是蘇廷傑看上去有多老,只是他西裝革履的樣子有些深沉,或者說老派。
從14年11月相遇到蘇廷傑15年10月結婚,他和方帆相戀不到一年,卻深愛著他。他曾許諾方帆一生相愛,如若不是母親以死相逼,他一度以為那個諾言能夠實現……
蘇廷傑出身農村,老家是b市下轄縣區的一個小村子,母親思想陳腐,在他畢業後多次催婚:“廷傑啊,你爸走得早,就我一個人把你和你妹妹拉扯大,現在你該成家立業了。趁著媽還有幾年活頭,趕緊結婚給媽生個大胖孫子,媽還能幫你帶兩年,等媽老了帶不動了,你隨便請一個保姆都不是一筆小數目啊。”
“媽歲數大了,沒幾年活頭了,你是不是要讓媽帶著遺憾去見你爸啊?”
“媽讓你二姨給你介紹了一個姑娘,人長得好,還孝順能幹,你週末去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