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的冬天與皇城一樣寒冷。
一個是由內而外的冷,一種是冷徹心骨的冷。
站在鴿子廣場的最中央,這裡已經不再像三十年之前那個下雪天一樣安靜得沒有一個人,而是人聲鼎沸。
各色各樣的膚色,各種街頭文化表演,嘈雜得沒有一刻清靜。
他站在中間,轉了一圈,看著早已被改得快認不出來的地方,心裡流淌著複雜的情緒。
三十年前,他同樣站在這裡,這個位置,耳邊,是媽媽溫柔的聲音:
閉上眼睛,我們玩一個遊戲。你數到一百,然後來找我,要慢慢的數,好嗎?
“好。”他輕輕的說了聲,閉上眼睛,開始在心裡默數:“one、to、three……”
耳邊所有的聲音都被他摒除在外,時光彷彿回到了三十年前,那個大雪紛飛的下雪天。
五歲的小孩站在廣場中間,黑色的外套,大紅色的圍巾,白皙的面板,長長的睫毛,小嘴勾著歡快的笑容。紅嫩的嘴唇一閉一合間,緩緩細數著:one、to、three……
數完一百的時候,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緩緩掀起,他想要看到的人不在。
薄唇微啟了下,帶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熟悉的位置,不再熟悉的環境。
他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尋回三十年前那個快樂的小男孩嗎?
他在英國五年,卻不敢踏入倫敦半步,不敢勾起當年的回憶。
如今,他來了。
……………………
酒店裡,席瑾城的行李剛放下,門上便傳來了一陣陣急促的門鈴聲。
不用腦子想,他都知道這麼冒失的家夥會是誰。
走過去,剛開了一道門縫,門便被從外推了進來。
他早有防備的往旁邊退開,脖子上一重,腰上跟著承受著重量,不過眨眼前,身上已掛了一隻“無尾熊”。
“arthur,我好想你哦!”ange緊緊抱著席瑾城,在他臉上“吧唧吧唧”一陣胡亂的親。
席瑾城越過她的肩膀,看著門外站著的一個戴著大沿禮帽,戴著墨鏡,穿著貴氣的女人,默不作聲。
“arthur,好久不見。”女人摘下墨鏡,那一雙與席瑾城如出一轍的湛藍色眼眸,閃著盈盈的淚光。
席瑾城抿著唇,淡淡的看著她,沒有回應。
“arthur,你幹嘛呢?媽咪在跟你說話啊!”ange捏了下他的鼻子,撅著小嘴提醒他。
“下來。”席瑾城將ange從身上扯下,看著她不悅的皺起小臉時,總算露出了一抹笑容:“多大了?”
“十八歲!”ange皺了皺鼻子,淘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