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意盈盈:“ 父王,你已經釣上了好多魚了。中午我有口福了。”
鎮南王並沒有回去看她,卻吩咐立在一旁的侍衛:“拿跟繩子給小姐。”
靖瑤也不顧及地上有灰,徑自的坐在青石板上,如同自己的父王一樣。“ 不用了。我從小就是沒什麼耐心的人。釣魚這樣的事我是做不來的。”
此時,水面微動,鎮南王抽繩而上,又有一條魚上鈎了。
夕陽將水面打得黃金流濺。鎮南王的聲音不急不徐:“靖瑤,你若是下定了決心,便要為自己多打算。許多事情,錯過了時機,就再也挽回不了了。”
她明白父皇的意思。如今她已經嫁與沈默。而陛下疑心深重。若想真的保全家族,必定要扶持沈默坐上皇位。不然,顧及著外戚勢大,就算當今陛下不動手,二皇子他掌握了兵權以後,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他們。帝王身側怎容得下雄獅安睡。
靖瑤恍惚的應了一聲:“ 是。”
其實要扶持沈默當皇帝並不難,沈清甚至不堪一擊。難的是沈默並沒有龍禦九天的心思。她屢次出口試探,他怎麼是迴避。有的時候,她想狠下心做些什麼。看著他的左臂,她又覺得今朝有酒今朝醉也是很好的。
鎮南王覷她一眼,幽幽的嘆道:“ 你對他動心了。”
她如被雷擊,面色慘白,下意思回道:“我沒有。”
待得那話出口後,在一片寂靜中,她終於意識到父王說的是真的。若不是動了心,她如何會到了今天仍是不肯踏出挑拔他與太子關系的第一步。若不是動了心,她的那些柔軟與心動又是怎麼來的?
是的。她是喜歡沈默的。或許這份喜歡並沒有沈默愛她那樣深,但她確實是愛著他的。
鎮南王見她怔怔之態,出言提醒道:“ 喜歡上一個人不是壞事。但是,還是太喜歡了,就是壞事了。”
她低眉斂目,應了聲:“兒臣知道了。”
坐在轎子裡時,她的眼睛裡還有些迷糊。
但下了車,看到沈默月色下亮晶晶的眉眼時,她的腦袋突然間就清明起來了。
未來的事情誰能來斷定,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至少也是憐惜樂的。
她主動的將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手心裡。卻不敢看他的反應,只是低垂臻首,面側向另一邊。
沈默怔了一下,隨即更緊的握住她的手。
她一路拉著他,穿過迴廊。
廊中全是桂花的香,有些醉人。她走得很慢,卻很堅定。他隱約感覺到她跟平時有些不一樣。
屋子裡燃了兩根如同手腕粗的紅燭。將一室清輝都照的婉轉綽約起來。
她與他相對而坐,親自為他倒了一杯酒。
是陳年的好酒,酒香醉人。
她輕聲道:“ 這是我母親小時候埋的酒,說是我嫁人的時候拆出來喝。”
她的眼睛異常的溫柔,霧氣瀲灩,水光迷濛。
他明明沒有飲酒,卻已經覺得酒香醉人,腦子裡昏昏沉沉的人。他執起酒杯,剛要飲下。
她卻抓住了他的手:“殿下,我們尚未喝過合巹酒。”
是。他想起來了。當時他娶了她,生怕她不情願,並沒有同她飲下合巹酒。
她菱色的唇水水潤潤,眉眼溫柔如畫。他心頭如有雷鳴。
他將手與她交疊過來。
不知為何,她喂過來的酒格外醉人些。那指尖還有著淡淡的香。大約是不小心,他的唇吻過了她的拇指。
身上忽然像是被電電過一樣。酥酥麻麻的。
她沒有收回手指,只是痴痴的看著他,喃喃道:“殿下,我把靖瑤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不要讓她傷心。也同她一生一世在一起。她如果做錯了什麼,萬請你多讓著她。”
她的眼睛裡竟有水光,與外面的月色交融。惑人心絃。
那炙熱的火燒一樣的熱,向著自己的四肢百骸蔓延開去。
他突然站起身,摟過她的背,她的小腿,將她打橫抱起。
輕輕的,她被放在軟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