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間有後悔藥,沈侯爺絕對會在弘治九年的那個冬夜,選擇去醫館請人而不是去徐府抓人。
徐穆少時還算純良,長大了……
和皇帝那家子一模一樣。
看熱鬧不嫌事大。
這一點
在肖揚明明只是二甲第十二名,居然被太子相中,在文華殿教書的情況下,沈侯爺品得不能在品。
下意識有所預感,日後只怕後患無窮。
果然
三番五次,“破壞”肖揚親事,在肖母面前時常晃悠,好不容易得到“這孩子挺好”的兄弟情,抵不過動不動就捅馬蜂窩的太子,自家兔子跟著挑燈夜戰,收拾爛攤子。
關系尚處曖昧,自家兔子便被常年派往海外。
望妻石不足以表慰沈侯爺當年的哀傷。
好不容易關系確定,景王長成。
當年的沈同知差點撂挑子不幹。
出訪海外尚有回京時,跟著景王打天下,想找藉口找媳婦都成了遙遙無期。
臨行前一天,沈同知正兒八經地生氣。
沒跟自家媳婦說一句話。
不料夜半回房,床榻上坐著個青年。
烏發披垂,又在榻上蜿蜒,眸光清澈澄淨,眉潤目秀,氣質謙雅。
穿著薄薄的青色蟬衣,彷彿將青山碧水披在身上。
他朝自己伸出手,沈侯爺便不知今夕何夕。
等到繾綣綿長的喘氣聲,支離破碎的低泣聲響起,沈侯爺早已忘了自己是誰。
第二天,沈侯爺發現房中的紅燭紅紗,被上繡著的雙龍戲珠,桌上兩套款式相似的大紅錦袍,挑了挑眉。
自家媳婦紅著臉,又送上一塊玉牌,據說見此玉牌,自有人來帶他去找想找的人,沈侯爺只能安慰自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自家媳婦好歹是兩位皇子的先生,被學生擺了一道,不丟人。
推開房門,景王揹著手,目含深意。
示意一旁的少年,送上禮盒,口言“賀同知新婚之喜”。
禮盒開啟,俱是散發清香的不明脂膏。
沈同知難得露出個笑臉。
“多謝殿下。”
“同知客氣。”
後代歷史學家提及正德天子,少有批評。
有人言,正德朝奠定了中華蓬勃發展的後五百年。
歷史就像在這裡轉了個彎,舉國探索世界的風潮由此展開。
技藝高超的宮廷工匠,畫師開始“入世”。
國子監開始設科學,繪畫,農業,水利等等一系列科目。
正德十年,正德帝甚至自己作為被告,上京兆尹府和百姓打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