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人渣——沒錯。死有餘辜嗎?我也贊同。”桃樂絲對於死在淨化會手下的受害者沒什麼感覺。“可是,淨化會從來都只是躲在暗處佈置陷阱。他們下手的物件永遠都是孤身一人、沒有外援、也不知危險即將來臨。”
“你認為他們沒有勇氣正面面對受害者?”
漢尼拔的眼神裡好像藏著點什麼危險的東西。
“恰恰相反,我認為他們真正沒有勇氣面對的,是他們自己。”
“……請賜教。”
心理醫生好像很感興趣一樣,示意桃下去。
“萊克特醫生,你說淨化會的人為什麼要組織起來?為什麼不單獨犯案?為什麼不對連環殺人犯出手,而非要大費周章,‘懲罰’什麼罪人?”
“……人是具有社會性的。”
漢尼拔靠在了椅背上。此時的他,比起在招待朋友吃飯,更像是在診室裡與病人交談。
“是的,沒錯。可是隻有懦夫,才需要不斷尋找同類聊以慰藉,才會需要給自己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來做想做的事情。真正內心強大的人不需要尋求他人的認同,也不需要虛偽地給自己蒙上面紗。內心想做什麼,做就是了。其他人怎麼想,又有什麼關系?”
餘光裡,桃樂絲看到威爾不贊同的眼神和略漸緊繃的身體,但從她坐著的座位看出去能夠看到的窗臺一角,她看到了那隻收下她一大袋松子,答應給她通風報信的小松鼠。
懷疑漢尼拔知道她的能力,桃樂絲根本不敢讓小動物冒險跟蹤食人魔。她只是在赴約之前,拜託了一隻住在附近的流浪貓。如果看到有穿著警察制服的人靠近,就讓小松鼠拿一片樹葉站在窗臺上。如果有沒穿制服的人偷偷接近房子,就讓小松鼠空著手來。
而現在,那隻松鼠兩只小爪子空空的。
要麼是克勞福德那邊的行動出了岔子,要麼,是她和威爾的計劃出了紕漏——收到訊息來殺她的淨化會成員比克勞福德等人先一步趕到了。
“桃這些的根據是自己的經驗嗎?”此時的漢尼拔不再是那副寬和師長的姿態。倒更像一位心理醫生在看診時應有的客觀態度。
“萊克特醫生為什麼這麼說?”
若是漢尼拔承認知道她的過去,是不是就代表男人承認了和淨化會的關系?
男人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威爾用自己全部的自制力才按捺住了下意識去摸□□的沖動。
“有人進來了。”
明明桃樂絲和威爾什麼聲音也沒聽到,但聽力敏銳的漢尼拔卻立刻判斷出那是廚房後門被人開啟的聲響。揚了揚下巴,食人魔終於明白了目前的狀況。
“so ,克勞福德他們已經在去淨化會總部的路上了。”威爾背叛了他。
“不過我不明白,桃樂絲你為什麼會來赴約?”或許是藝高人膽大,漢尼拔沒有表現出驚慌,而是坐在原地,把視線投向一旁的小姑娘。“如果克勞福德今天行動,他們應該把你安排在很安全的地點才對。”若不是小姑娘也來赴約,或許他會察覺出威爾今天狀態不對。
“他們確實那樣做了。”不動聲色地拉開與食人魔的距離,桃樂絲沒有逞英雄的愛好。“不過……”好吧,她和威爾有點失算。
“不過你沒有聽從安排。”視線看向一旁的威爾,漢尼拔失望地搖搖頭,“威爾,我以為你能理解我。”
“我不能。”手已經摸在了武器上,威爾緊緊盯著漢尼拔,只要男人一有行動,他必須立刻反擊——今天是他發揮失常,否則小丫頭也不用冒著激怒漢尼拔的風險承擔了大部分工作。
“漢尼拔,我理解不了你。”同事們還沒到,至少,他不能讓桃樂絲因為他的失誤把性命搭上。
“那我只能殺了你。”
漢尼拔嘆息地回答。
“no,你不會殺他的。”
特地穿了方便行動的褲裝的桃樂絲心裡也有些緊張。可在場她和威爾兩個人、一個食人魔、再加上一個淨化會派來殺她和漢尼拔兩人、目前還沒露面的殺手,誰先露怯,誰就真的死定了。“萊克特醫生,你覺得孤獨。威爾是惟一一個讓你覺得在這個世界上能瞭解你、走進你世界的人。”
“我其實很喜歡你這樣的孩子,桃樂絲。”
食人魔的眼神裡滿是真誠。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份真誠反而更顯諷刺。“你非常有天賦,非常聰明、而且有常人難以企及的堅毅性格。假以時日,你一定可以……”
“但你殺我的時候不會有絲毫猶豫。”餘光裡撇到餐廳與客廳的屏風後有黑影一閃而過,桃樂絲鬆了口氣。
“是的,我不會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