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開了手, 三角頭的手卻還懸著, 保持著剛剛和我擊拳的動作。我想, 他大概是不怎麼適應這種表示親切的方式,還有點懵。
“好啦。”我抓住他的胳膊讓他把手放下,“你要好奇的話,我們回頭再說。”
我抬頭看了看這附近。雖然三角頭越過火焰來到了我身邊,但感受著那熱度, 我實在不能保證自己也能安然無恙地穿過火焰。
火焰就像一道屏障一樣將我們圍在這個廳堂的正中間, 現在能夠接觸到的,只有中間凸起的臺子, 和那個看上去有些陰森森的火刑架。
現在該怎麼辦?我焦急地原地踱來踱去, 要等這火熄滅,我還不如就地脫了衣服躺下和三角頭一直啪啪啪直到進度攢滿然後拍拍屁股離開。必須得找別的辦法, 我相信,這裡還有別的路。
想來想去,如果要藏機關,也只有這火刑架可能會有玄機了。
兩步跑過去,用手拍了拍那個架子。木頭倒是實心的,轉來轉去檢查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發現上面有什麼刻痕、機關之類。
我轉身對還在臺子下面的三角頭搖了搖頭,聳聳肩, 表示自己一無所獲。他的三角腦袋微微抬起,雖然沒有五官,可是我能感覺得到, 他正在注視著我。
這種身後總有人的感覺讓我很安心,但現在不是糾結這些小情緒的時候。既然那架子沒有問題的話,看來我只能轉向,再想辦法去研究別的地方了。
我剛一抬腳準備走,沒留神腳尖竟然狠狠踹在了火刑架下面的柴堆上。
工裝靴的鞋面比較硬,可是這毫無防備的一腳下去,撞得還是腳尖這樣脆弱的部位,疼得幾乎讓我嚎叫出來。
這時候實在沒辦法再顧及形象之類的問題了,我覺得自己的眉毛眼睛鼻子都因為劇痛擰到了一起,比之前什麼骨折刀傷都要疼。我抱起腳單腳跳了兩步,卻注意到,受到影響的,不止是我的腳趾頭而已。
柴堆堆得很緊密,非常穩固,所以我剛剛那一腳才會踹得那麼痛。可是,那一腳也將柴堆踢散了,幾根木頭咚咚咚地滾落一直到臺階下。
“噢,我很抱歉。”我很不走心地輕飄飄道,可是餘光瞟到那柴堆,卻又愣住了。
那足以使我忘記自己腳趾上的疼痛,轉而蹲下身去,觀察柴堆被我踢開的那一角。
注意到這裡,也是因為我剛才瞥到柴堆的缺口處,有一個白色物件露出了一角。此刻我蹲下去看,發現那是一張紙條,而且和我之前發現的那些,都一模一樣。
安德魯·威廉。又是他?
我趕緊將壓住這紙片的另外幾根木柴移開,好將紙片取出來。這次上面的話更少了,除去那個讓我無比熟悉的落款,只有兩行。
火焰升起之時
黑暗降臨於此
安德魯·威廉
我沒有猜錯。紙條在我手中慢慢消失,被儲存到了手機中,不過這短短的兩句話,並不需要我再掏出手機再溫習一遍。
黑暗降臨?那聽起來真是很可怕。雖然我沒有經歷過,可很容易,就能聯想起剛才在走廊中看到的那幅扭曲詭異無比的壁畫,還有被祭司告知、感覺和這一切都脫不開關系的,當年降臨在寂靜嶺的那一場“詛咒”。
火焰本來是帶來溫暖和光明的東西,此時卻和黑暗聯系在一起,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種諷刺。
如果是平時,沒有人願意無端去招惹所謂的“黑暗”,不管它寓意的到底是什麼。
可我現在的處境,不是“平時”。
從我願意坐上那臺機器,讓它刺激我的腦子,讓我進入裡世界開始,我就已經決定,要去探索這一切的“起源”。哪怕我已經認知到,這起源就是所謂的“黑暗”。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倒是寧願它自己降臨,在我主動找上它之前。
如果我需要把神的恐懼幹掉,那麼無論它是什麼樣子,我都會把它幹掉。
我自己都沒注意到,在這麼緊張的情形下,我的嘴角竟然顫抖著向上勾起,露出了一個自己都不敢置信的笑容。
火焰升起之時,對麼?
剛好,這裡最不缺的,就是火。
我站起身來,一步跳到中央平臺下。三角頭的腦袋跟著我轉動,我對他說了句:“沒事,等著我。”
我撿起剛才被我踢到地上的一根木柴,走到包圍著我們的火圈前,小心翼翼地將它伸出去。這火焰好像有著極度旺盛的生命力,幾乎沒費多久,手中的木柴就引上了火。
爭分奪秒。我拿著火種又重新跑上了平臺,將下面的柴堆點燃。在火高高地竄起之前,我就迅速鬆了手,退後兩步,觀察可能會出現的狀況。
火焰覆蓋的速度遠超出我的想象。果然,這樣的火焰可能並不那麼容易會讓人感覺到溫暖,侵略性太強,只會讓人産生畏懼。
整個柴堆很快都被火光吞噬,甚至迅速地爬上了火刑架。眼看著它的底部變得焦黑,傾斜、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