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簡沁走出電梯進到辦公層,段曉昱恰巧迎面而來,知會她有位女士在待客區等她。經過大清早那些記者們一番熱鬧的“演練”,就此宣告拉開世俗折騰的帷幕,簡沁對於接下來要面對的一些人或事多少有了些心理準備,只是她怎麼都不會想到,來的這一個人竟然是黎妍卉。
她,依舊偏愛黑色的服飾,唇彩深紅,曼妙的身段線條鮮明,簡潔的短發灑脫率性,早前紅極一時的模特風光,鑄造而成的高傲心性早就潛移默化的席捲周身。這樣一種高姿態的氣場,並未恣意張揚,卻也輕易的讓旁人識趣,不敢輕易靠近,省卻了不少無謂的打擾和糾葛。
她,本就是孔雀,開屏自是心有所屬,那麼出擊,自當是心有所護。
“介意我突然來訪嗎?”黎妍卉等到了她要等的人,鎖定著簡沁的眼睛,悠然站立起來。
簡沁未置可否,兩側的唇角習慣性的往上揚了揚,只是弧度非常淺,轉瞬就歸於淡漠疏離,走在前面穿過長長的走道開啟了辦公室的門,做了個請便的手勢,隨即自顧走了進去。
對於簡沁這麼一種漠然的態度,黎妍卉也並未計較,早些年接觸過一段時間,多少知道些她的心性。
這個女人,冷起來就是一個謎,很多時候,好像並沒有什麼能夠真正幹擾到她內心深處的事或物,總是一副淡淡的遊離於外的面目,毫不相幹,趣味乏然,她只是安靜而專注的做著關於自己的事情,走在專屬於自己的那條路上,其他人根本不可能隨意踏足她的世界,只會自討沒趣,應該也忍受不了那種常年累月,單調乏味的生活步驟。
簡沁倒了杯熱茶遞到黎妍卉跟前,入座在沙發上,淡淡的說:“如果你為了沈名棟而來,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如果是為了你呢?”黎妍卉捧著茶杯暖手,這間辦公室挺大,空調才剛剛開啟,感覺不到溫度,只是頭頂上的燈光亮得刺目,每一扇窗都遮上了簾面,全然封閉的一個自我空間,私密性非常好,但就是太沉悶無趣了。
不過,她喜歡簡沁的這個開場白,直截了當,聰明的人說話,是不需要那麼多彎彎繞繞兜圈子的。
簡沁微一笑,身子靠入沙發背上,雙手環胸,事不關己的一副架勢。“那還不是跟他有關?”
“簡沁,你瞭解他多少?”黎妍卉收起了初時玩笑似的打探,認真起來,面目肅然。
“不瞭解!”
“介不介意我說個故事?”
“沒必要,想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簡沁這樣一種把自己脫離得幹幹淨淨的態度,真的很讓黎妍卉啞然,她就這般幹脆的拒絕著此刻的話題,一點都不懂得婉轉並且是毫無商量餘地的。
一瞬冷場後,簡沁突然間覺得自己太過了,意識到拿這樣一種冷冰冰的態度來對待面前的黎妍卉好像殘忍了些,心裡略感不安的內疚起來。
其實簡沁的心性一向如此,個性使然,對待不相幹的人她親近不起來,熱情不起來,稍微有一點點的主動、客套,她都覺得自己是在裝,很不自然。因為她覺得,不相熟的人,未曾真正交心的人,是不值得她浪費時間去刻意近乎、交際的,她不想帶著功利的目的去接近任何一個不相幹的人,她不願迎合攀附。
但是此刻,她的心柔軟下來,黎妍卉,跟自己一樣是個女人,將心比心,對面世俗致命的情愛,那樣熾烈燃燒著的熱火,沒有哪個女人是能夠完全理智冷靜自持的,她畢竟也在情愛裡掙紮浮沉了這麼些年,這種痛太刻骨銘心了,她深有體會。所以她能夠明瞭,黎妍卉是拋開了自身的情面來到她面前的,她不忍眼睜睜的看著她受苦受罪,在情海裡獨自一人冒著風浪艱難前行,她太過明白那一種無以言說的苦楚與煎熬,若不是真的走投無路,以黎妍卉這樣高傲的心性,是斷然不會不顧及面子降低姿態來找她。
“你……繼續。”
兩個人這般話不投機半句多的尷尬,完全沒有一點可以正常交流的跡象,黎妍卉正端著茶杯喝了口茶,壓壓心頭的燥亂,打算起身告別,她不是什麼不達目的死纏爛打的女人,懂得什麼叫看人臉色,進退有度。卻聽到簡沁這麼一句猶疑的略帶憐惜她的語調,倒是把她自個兒內心突發的那一種不安和為難,勉強和愧疚呈現得淋漓盡致,就這麼短短三個字,帶出了簡沁所有的心理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