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無論是他說話的語氣還是他雙手緊圈著她的體態,都充滿著一個男人對於一個女人最原始的強烈的守護,之於簡沁,則是深深的誘惑和觸動,即是心安,也是心動。
前一秒的簡沁明明是害怕得緊繃了身體想要即刻逃離的,現在卻是乖順的隱縮在了杜影雲的懷中,安靜得猶如一隻卸下了所有警惕的貓咪,不搗亂,不胡鬧,不反抗,就這麼靜靜的享受著杜影雲的柔情繾綣,很是奢侈的貪圖著,能多一秒就是多一秒的依戀。
這樣的一種可憐兮兮的心理慰藉,沒有徹徹底底失去過的人,不會懂。
對於簡沁來說,杜影雲就是自然而然的擁有這樣一種強大的力量,他深知她的脆弱,她的無助,只要他願意,就可以隨時隨地掌控她,征服她,輕而易舉。
而她,也沒有任何反抗的意圖,從小到大二十幾年的時間,簡沁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相處,因為他是她心裡頭最值得相信的那一個人,也是唯一一個可以安心依靠著的人。
然而,就是這樣高傲出色的一個男人,竟然會如此直白的親口說出“妒忌”兩個字,她的心“咯噔”一下之後,又是急急的跳突,大腦“嘩”的一下就炸了。
簡沁,你,何德何能?
這一個大雨滂沱的夜,一個小小的插曲過後,杜影雲帶著簡沁去吃了晚飯,兩個人都是沉默的,應該是受了外面風雨的影響。
然後在開向那一處租住公寓的路上,又調轉車頭來到了那一個家裡,他沒有下車,看著她撐傘走進樓道口後,也就油門一踩離去了。
雨刮器颳得“唰唰”作響,車窗外如豆大的雨依舊迷濛住了視線,一片茫然,不知道他這一顆心,是否也迷失了找不到出口,只覺得煩悶。大雨滂沱,一路疾馳,依舊躁動不安。
開啟家門,冰冷的氣息,空蕩的浮影,一下子都沖著簡沁迎面撲來的時候,她的心依然是平靜安寧沒有一絲波瀾起伏的,真的。
自這個家裡再也不見爸媽的身影之後,簡沁無數次的進到裡面,從來都沒有像此刻這樣的自然美好過。以前的她一直都是暗自鼓足了勇氣才敢推開家門,她的潛意識裡真的一直都是非常恐懼的,她怕,她一直都逃避著不敢面對接受現實卻又無數次的強迫自己來到這個家。
沒辦法,想念,她太過想念爸媽了,太過想念這個家了,太過想念曾經的那一份幸福安穩了。
此刻,點亮燈光,熟悉的一切再度清晰的出現在面前,她終於不再退縮。簡沁嘴角抿起了小小的弧度,心頭有了一絲微妙的暖意,或許,從今晚開始,這一個糾葛刺痛了十多年的心結,鬆懈解開了。
因為杜影雲回來了,所以,她,不怕了。
到了別墅之後,杜影雲並沒有馬上下車進到屋裡,而是就這樣坐在駕駛室裡,愣著。
眼前是延綿不斷的雨幕,耳邊是緊密環繞的嘩嘩聲,這樣大的雨,仿若能把這世間的一切都沖刷幹淨了。心口卻是一陣緊過一陣的煩亂,他以為他能把一切都掌控好的,卻偏偏那麼自然的就失了分寸,又餡了進去。
他在客戶那談了專案到七點多,本就精疲力盡,卻鬼使神差的繞道去了“美滿”,還安慰自己笑說是剛好順道。她所在的辦公室依舊透著顯眼的光亮,所以這樣寂寥不平靜的夜,上去坐坐也無妨。
後來,是真的慶幸他來了,不然她……這樣的一個傾盆大雨的夜,在他看來以簡沁的性子,勢必是要歇在這一間毫無生氣的冷硬的辦公室裡了,身體絞痛無力,心,是否也透徹的涼?像是生生被這冬夜的雨席捲了全身,找不到地方躲避,就只能這般心如死灰的撐著?
剛剛辦公室裡那樣的一個場景,即便是他現在想起,身體還是會不禁冷顫,心直往下墜,雙手握緊的拳,那麼大的力道,依舊難以釋懷,自責?心疼?
這麼些年,她是怎麼走過來的,還是個這般不懂得好好對待自己的小丫頭,總讓身邊的人操心,又控制不住的心疼。
重聚後,這麼短的時間,太多的事情,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都是有關於她的,可憐兮兮,從不讓人省心,誠然,他做不到熟視無睹,他做不到袖手旁觀。
那麼,是否又要重蹈覆轍了?是否又該淪陷覆滅了?
那麼,下一步棋,他應該要怎麼走了,容他想想,再想想……
這一夜,簡沁倒是睡得安穩了,只是可憐了杜影雲,這麼個大男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難眠。
人心是最難掌控剋制的,他,又迷失了,不甘心,卻甘願,這樣的矛盾,這樣的難堪,曾經與現實的交融,過去與未來的碰撞,他一直都被繩索緊緊束縛住了命脈,心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