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人皆不明所以,不敢追去卻又不敢離開,一時只能坐著幹等。
苑中假山堆砌,與前頭那般草木掩映的風流寫意不同,頗有幾分山水秀麗之美,這後苑精緻,自然少不得石木堆砌,許是為了意境,這是燈籠極為朦朧,只依稀幾盞在風中微微搖晃,隱隱約約地照著路,連遠處都看不清。
白骨走到這處才微微清醒過來,他和她早已不是夫妻,他現下要和哪個女子行那檔子事與她又有什麼關系,她哪還有什麼資格去憤怒嫉妒……
她站在原地見得四周空無一人,早沒了他們的蹤影,心中不由一窒,他們現下恐怕纏磨得深,想來是不希望人打擾。
她越想越難受,都有些緩不過氣來,身子搖搖欲墜彷彿下一刻就要倒下來。
遠處忽而傳來些許細微聲響,白骨還未反應過來,便聽一聲女子的尖叫聲從假山石那處傳來,在這般寂靜昏暗的苑中顯得頗為駭人。
白骨伸手拿過擺在假石上的一盞燈籠,順著聲音走進前頭假山石道,這處石林弄得頗有意境,裡頭彎彎曲曲像一個迷宮,起初走進去極為狹窄,後頭便越發寬敞起來,可許兩三個人並排而行,走在裡頭一抬頭便能看見假山上頭一座涼亭,還有頭頂綴著細碎星光的夜幕。
那女子尖叫聲越發悽厲,口齒模糊地喊著救命,聽得人頭皮發麻。
白骨順著聲音方向走去,見得前頭一處石林洞口垂落著些許藤蔓枝,條條如簾子般垂落而下,那悽厲的呼救聲正是從這處傳來。
她眼眸微微一轉,並無察覺到有什麼武功高強的人在,便提著燈籠俯身進了這處石洞。
一進去便見地上躺著一個女子,身上有幾處血口,似乎是被蟲子咬的,雪白的肌膚莫名其妙便破了一個個血口子,形容極為恐怖。
那女子身上一陣陣鑽入皮肉的疼,直在地上翻來覆去的滾動痛苦呻吟,嘴上只含糊哀求道:“公……公子,我不敢了,求求您饒了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
白骨見狀眉間微微一斂,遠處長石椅上還坐著一個人,隱在陰影之中看不清楚他的模樣,而那個人見她進來也未有動作,依舊波瀾不驚地坐在原處。
白骨這處的燈籠也只能依稀照到女子的模樣,她上前細細一看,好像是扶著秦質離開的那個舞姬!
她瞳孔微微一縮,不由提著燈籠往前一些,藉著朦朧的燈線細細看向坐在陰影處的人,可惜那處烏黑一片,這燈籠散出來的光線太過朦朧,叫她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只依稀看見一角暗紫色衣衫,衣擺處鑲繡繁複花紋,做工精緻上乘,與她在席中見到的一模一樣,正是秦質……
她不由怔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許是秦質往日對她太過溫柔,叫她都已然忘記他本不是表面上看著那般溫潤如玉。
舞姬痛苦煎熬之中發現了朦朧燈影,連忙往她這處爬來,伸出滿是傷痕的手拉住她的衣擺,費力求道:“公子,求求您……救救……我……”
白骨還未動作,便見她身上爬出了幾只蠱蟲,落在地上聚成了一隻胖蠱蟲,眨眼間鑽進了石頭縫裡去消失不見。
舞姬拉著白骨的衣擺苦苦哭求,許久才後知後覺身上的疼痛不再繼續,一時當即起身越過她,慌不擇路地往石洞外連滾帶爬逃離而去。
舞姬尖叫哭泣而去,這處便忽然靜了下來,耳旁只餘悠悠風聲,吹動著燈籠微微作響,聽在耳裡越顯周遭寂靜。
她站在原地許久,見他那處沒有半點動靜,一時不由覺得他睡著或是醉暈了去,便提步走去,抬起燈籠至他面前,卻正對上了他的眼。
他既沒有睡著也沒有醉暈過去,只是靜靜看著她,神情莫測。
白骨一想到他坐在黑暗之中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忍不住心口一顫,只覺被什麼盯著一般很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