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越想越不開心,眉眼都耷拉下來,秦質卻半點沒有察覺,進了屋緩步至桌案前坐下,伸手沏了清茶,那茶極香極潤,茶香順著青花瓷茶盞慢慢溢位,彌漫著整個屋子,聞著就有一絲清甜滋味。
這酒館自然是沒有這樣好的茶,那是褚行早一步準備好了,連床榻那處的被套全都換了,就像一個默默無聞的貼心小棉襖,事無巨細一一都能上手,很是有能耐。
白白看著秦質若無其事沏茶,就有些想要揍他,直站在那處直勾勾地瞅著他,卻不防秦質抬眼看來,眉眼清潤,一看見她眼中就帶上笑意。
秦質看著心肝兒木著小臉別別扭扭站在那處瞅他,忍不住一笑,端起茶盞看向她,“娘子,要不要嘗一嘗這一涉春。”
白白聞言只覺莫名熟悉,好像以前也有請過她喝這茶,突然就好像置身於山野之中的茶棚,而對面坐著的人即便看不清模樣,她心裡也知道那人長得極好看。
熟悉感一閃而過,她不由上前接過他手中的茶盞,牛嚼牡丹般一口幹下,卻再沒覺出半點熟悉的感覺。
秦質看著她一口幹了茶,忽然想起她以前也是這樣喝茶,他想不由眉眼一彎,面上笑容極為寵溺。
他才感嘆緣分不淺,那時第一次見面就想請她喝茶,可惜那時她好生冷漠,也算是他平生頭一次被這樣無視。
白白端著茶盞細細看著,上頭的青瓷花紋很是別致,頗有古意,一抹天青色精心繪上色彩極美,一看就不是凡品,她不由看向秦質,眼裡頗有些擔心,照這般下去他們往後可能要一路乞討著回家罷?
秦質手放到桌案時卻覺衣袖裡擱著東西,才想起早間的錦囊,自免不了心中好奇伸手拿出。
那老兒說遇事才能看,可以秦質的性子遇不遇事都不可能去依靠一個錦囊,也沒那個耐心去等時機。
是以他一拿出錦囊便毫無顧忌地解開,拿出裡頭的紙條掃了一眼,不由嗤笑一聲,似覺極為有趣。
白白見著錦囊好奇,忙放下手中的茶盞,微微伸出脖子看他手中的紙條,上頭寫著很熟悉的字,可惜只是它們熟她……
她連忙撇開視線,去拿他放在桌上的錦囊玩,當作自己沒看見一般問道:“老大夫和你說了什麼呀?”
秦質可是把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見她一臉好奇又死撐著不說小秘密的倔強,不由眉眼一展笑意盡染,身子前傾,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耳朵,戲謔道:“都是些無用的廢話罷了,不及娘子有趣可愛半分。”
白白見他不說紙條裡頭的話,心中越發好奇,又恐多問被他發現了自己是個文盲,一時不開心地避開他的手,拿過他手中的紙條耷拉著嘴角鬧別扭,神情很是幽怨。
秦質也由著她拿去玩,只坐在一旁一眼不錯地看她可憐巴巴的小表情,真是越瞧越喜歡。
“公子。”褚行在外頭喚道。
秦質聞言淡應了聲,故意親了下她耷拉下來的小嘴角,才滿意地起身往外走去。
白白見他出去了,木著臉瞪了他一眼,隨手將紙條和錦囊收起來塞進自己的衣袖裡,起身往床榻那處走去,顛簸了大半日也確實有些疲憊了,且她在馬車上一直忙碌地幹活,精力消耗的自然更大。
她精疲力盡地行至床榻前,正準備掀開被子躺下,卻摸到了一條光滑的繩子,且還會動,她瞳孔微微放大,還未反應過來,被褥裡的東西突然沖著她襲來。
許是危險臨近,她的動作前所未有地快,都還沒看清楚是什麼就後退數步避過,那東西速度極快,一閃而過後“啪嗒”一聲掉地上挪動著,竟然是條蛇,蛇頭呈三角,極豔的青色,頭頂一抹嫣紅,一看就知劇毒無比。
白白一時頭皮發麻,完全不知所措。
缺牙在鈴鐺裡撞得頭暈眼花,待看清往他們住處爬來的毒蛇,當即閉上小眼兒撕心裂肺地嘶吼起來,可惜聲音太過微弱一下就被白白的尖叫聲給蓋過了。
那毒蛇一落地就吐著蛇信子往她這處遊來,那速度只看見一道青光閃來,她根本躲不過去。
突然,門外一劍飛來,“啪嗒”一聲死死定住了那條蛇,而蛇頭直差她的腳踝一紙距離,險些叫咬上了她。
白白看著地上的蛇,腦海裡浮現的卻是更加可怕的畫面,那是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她似乎變成一個孩童,被關在鐵籠子中,到處都是蛇,密密麻麻的爬著,沖著她吐著蛇信子,耳旁都是嘶嘶聲,她只能拿著一柄木劍不停抵抗,想叫不敢叫,想哭不敢哭,可怕的絕望一點點的蠶食著微弱的神經,她一時沒緩過來,直嚇得軟到在地。
秦質嚇得心髒跳停,快步上前一把抱起她遠離了那死蛇。
褚行連忙關上門,上前取過劍,劍刃都黑了,可見這蛇何其劇毒,咬上一口恐怕閻王爺也救不回來,他神情凝重,想到一種可能心口就莫名慌起,“明明剛頭都已經仔細檢查過一遍了!”
秦質看著那條蛇,眼神冷漠陰狠到了極點,叫人不寒而慄。
白白只覺那場面太過真實可怕,已經讓她明顯感覺到呼吸不暢,透不過氣來。
秦質見她面色慘白,看著蛇神情遊離,似乎嚇壞了,他眉間重重一斂,忙坐在後頭凳子上,將她攬進懷裡輕撫著,輕聲哄道:“山野之中多是這種長蟲,別怕。”
白白聽見他的聲音,連忙縮排他懷裡連一點面板都不敢露在外面,整個身子都微微發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