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複懶得再理,快步進了堂屋,褚行緊隨其後,二人俯身行禮,“公子。”
秦質慢條斯理攪著熱粥,淡淡應了聲。
楚複上前一步恭敬道:“公子,皇上得了暗廠之勢動作不斷,現下已然開始動手削弱大將軍的兵力,太子一黨也越顯疲勢,各處藩王蠢蠢欲動,京都快要亂了,我們可需要回去?”
秦質垂眼攪著碗裡的熱粥,容色因為昨夜春宵頗顯悅目瀲灩,粥中的熱氣嫋嫋升起,襯得眉眼氤氤氳氳,“不急,太子成不了氣候,後面的朝臣可不是能輕易拿捏的,這亂還得一年半載才能成,現下不必去淌這攤渾水,等將軍大功告成再去也不遲。”這局勢的發展讓人很滿意,他唇角微微一勾,頗有幾分意趣,看向楚複吩咐道:“你回去看著各處,順道去暗廠打點一番,別讓他們生亂子。”
白白坐在湖邊臺階處,吃完了最後一個白兔饅頭,很是心滿意足地擦了擦嘴,起身帶上遮帽拿起竹竿,下了臺階一腳踏上小舟往湖中蓮花那處慢慢悠悠劃去。
她今日來得遲,採蓮女們都早早開始採了,其中幾個見了白白劃著小舟過來,不由開始調侃道:“白白,才新婚頭一日就出來幹活兒,怎麼沒在家裡多陪陪你的好看的夫君呀?”
陪他,她能有幾條命陪他,說句不好聽的,她的體力可是姑娘家中的翹楚,幹重活苦活都是一把好手,男子都未必比得了她體力好,可從來沒有像昨日這般累過,渾身痠痛緊繃,到現下這腿肚子還在抖呢,可見這好看的夫君有多可怕。
白白想著,忍不住拽著竹竿吐槽了句,“我也不想的,還不是為了活下去……”
採蓮女們聞言一愣,昨日她們都是有去酒宴的,原道白白嫁得極好,卻不想還是要為這開門七件事煩惱,家中有個病秧子相公也確實沒什麼辦法,昨日的宴席呀,想來也是白家擺的。
白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老鼠藥蟑螂藥螞蟻藥應有盡有,就沒有他們毒不死的害蟲,更別提當初那喜事喪事一頭做的膽量了,喜上添喪是晦氣,喪後便喜可是不孝,尋常人那敢這樣來?
白家這麼多兄弟,當初做了多少買賣生意,各行各業都有涉獵,想來也攢下了不少銀錢,買個好看的上門女婿根本不成問題。
一陣靜默後,其中一個便另起了話頭,“你今個兒怎麼有力氣來採蓮蓬,你家夫君昨個兒這麼輕易就放過你了?”
白白聞言又想起昨日那場景,還有他早間隱忍的模樣心中就一陣膽寒,想到今晚還要熬,一時面色都蒼白了幾許,連話都沒了力氣說。
眾採蓮女見她一臉蒼白不願多說的模樣皆默了一默,若是夫婿床笫之間本事好,那個不會誇上一誇,再不濟的也會面露嬌羞罷,那裡會是這般模樣,加之白白今日還來採蓮蓬,便更是讓人覺得秦質底子虛得很,想來昨夜有心無力草草了事。
這人長得是好看是好,可過日子長得好看又是沒什麼大用,你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可不就是當個擺設看。
眾人這般想著,心中便越發可憐白白,這新婚燕爾的喪氣話自然是不能說的,便也多將大的好的蓮蓬指給白白。
白白順著她們指的位置採蓮蓬,便見遠處駛來一艘極好看的畫舫。
採蓮女們紛紛看去,這畫舫一看就是貴人坐的,這氣派架勢非等閑比得,連船頭立著的護衛都個個人高馬大,威武不凡。
若是與這些人對上了眼,往後又何須做採蓮女這般拋頭露面的活兒,幾個當即生了心思,抬手撥弄發髻後,素手執著竹竿靠近些許位置,既讓侍衛們看得清自己的模樣,又不會離得太近沖撞了貴人。
白白拿著剛採得蓮蓬,看著畫舫從遠處慢慢駛近,碾壓了她面前的蓮花,一時反應不及,直呆愣愣地看著畫舫。
畫舫窗子著輕紗,上頭繡著一枝梅花斜出,花瓣飄落栩栩如生,裡頭的人隱約能看見一個模樣。
“姑娘的蓮蓬怎麼賣?”
白白見生意來了,很是歡喜,“這就看你要多少了,買一枝也行,買一把也行。”
裡頭的人聞言卻不接話,看了她許久忽開口問了句,“姑娘與我往日見過的一個人很像,敢問姑娘姓甚名何?”
白白聞言很是爽快回道:“白白。”
裡頭的人語調一轉,悅耳的聲音莫名陰沉危險,“可是荒山埋白骨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