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澄悅耳的聲音帶著微微低啞輕喚她的名字,其中不易察覺的溫柔叫她有些受不住,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這樣的場面,踟躕了一會兒才看向他告辭道:“你回去好好休息罷,我走了。”
秦質聞言神情都有些黯淡下來,默了一會才垂下眼睫,神情溫和輕道:“好。”
白白輕應了聲,便越過他往前頭走去,心裡卻有些不忍心,他剛頭的神情有些可憐,蒼白的面容帶著失望,彷彿整個人一下子垮了似的。
她眉眼都有些耷拉下來,只覺自己是個欺負人的大壞蛋,剛停下腳步便聽身後又傳來低低咳嗽聲,她轉頭看去,便見人已經走到門口了,正俯身去拿她放在地上的衣衫和錢袋。
他拿起錢袋的時候動作還頓了一下,眼睫微微垂下,看著很是落寞可憐。
白白心口忽然有些悶,蹙著眉看著他緩步進了院子,裡頭時不時響起咳嗽聲。
她不由走過去,透過虛掩著的門看向裡頭,見他撐著虛弱的身子自己去水缸那處舀水,還沒舀幾勺又開始輕咳起來,面色越發蒼白起來,那模樣看著都有些搖搖欲墜。
她連忙推開門跑進去扶住他,“你要幹什麼?”
秦質見她回來似乎十分意外,眼裡的歡喜都溢位來了,“我有些不舒服,想用冷水敷著。”
白白聞言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果然極為燙手,“怎麼只有你一個人,那個伺候你的人呢?”
秦質微微一笑,依舊溫潤如玉的公子做派,說得話卻是世事無常,他也無可奈何,“家中落魄了,他已然幫了我許多,不可能再跟著我,總要另謀生路去的。”
白白聞言心口有些酸澀,由儉入奢易,由奢入簡難,瞧他如今的做派氣度,往日家中必是不容小覷,如今落到這般地步,任誰都難免會生出幾分不平,他卻依舊溫和。
“我來罷,你先躺一會兒。”她連忙扶著他繞過擺滿院中的大箱子,不想進了屋裡還有,這一眼看去可真是掏光了家底的模樣,她心中越發過意不去,垂眼扶著他往堂屋裡的靠榻上去。
扶著他坐在榻上,她又連忙轉身去外頭打了一盆水進來,拿過架子上的淨布,浸過水後擰幹放在他額頭上,看著他蒼白的面色有些過意不去,“要不要我去醫館給你抓一些藥?”
秦質看著她微微搖了搖頭,“沒事,我躺一躺就好了。”
白白便只能幹巴巴的坐著,她不善言辭,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些什麼,他也一直看著自己不說話,一時便更加拘束起來。
屋裡極為安靜,日頭早已高高升起,外頭賣貨郎吆喝著走過,遠處隱約傳來長街上的熱鬧聲。
白白默坐了一會兒便打算起身告辭,他似乎一下就看出了她的想法,連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輕聲問道:“試一試好不好?”
白白睜著眼兒看著他,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秦質抬手拿下額頭的淨布,坐起身看向她,神情溫和而又誠懇,有禮有節淺聲道:“你不願意和我成親,我不勉強你,可能不能和我試一試,若是真的沒辦法喜歡我,我就認命,保證不會再打擾你……”
白白聞言眼睫微微一顫,心口好像有些被燙到,只覺他掌心的溫度十分燙手,叫她思緒都亂了,她避開他的視線看向別處又瞥見屋子裡擺滿的聘禮,這般喜慶的東西擺在他這處卻莫名讓人覺出幾分荒涼可憐,他一個人面對著這些是不是會很難受?
她心中越發內疚起來,一時猶豫不決,似乎連思考的能力都消失了。
而秦質顯然不會給她細細思考的時間,現下見她面露猶豫當即將她拉近自己,完全當作她已經答應了,握著她的手溫聲道:“你喜歡吃東坡肉嗎,那吃食可是出了名的,肉質極嫩,肥而不膩,我認識的一個廚子做得極為拿手,他什麼都會做,還有那蜜汁雞腿也是一絕,一口咬下去那肉汁都溢位來了,香中帶甜,我想吃很久了,等我好了你陪我一起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