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聞言愣住,站在原地頗有些為難不已。
秦質見狀一笑,伸手拿過她抱著的濕衣,“進來罷,用火烤一下,一會兒就能幹了。”
白白只得跟在他身後進了堂屋,極為拘謹地站著門口。
他將濕衣放在榻上,又取了一塊淨布遞來,“將頭發擦擦幹罷。”
白白接過淨布,見他穿著一身濕衣站在鏤空鐵爐子旁生火,不由低聲道了句,“你還是先將衣裳換了罷。”
他聞言看來,眉眼一彎,微微笑起,神情極為柔和,“好,我一會兒就去。”
白白被他笑得晃了眼,目光不自覺落在他的薄唇上,剛頭那溫熱的觸感又漫回她心頭,被湖水浸濕的衣衫穿在身上,越發襯得窄腰長腿,身姿頎長,這人不僅麵皮生得好,身形也極為賞心悅目,與面容頗為相得益彰。
屋裡只有他們二人,本就不相熟的兩個人突然站在同一個屋簷下,說話與不說話都會有些尷尬,白白一時越發拘束起來,只得拿著他給的布開始擦自己的頭發。
待爐子熱了起來,秦質便將榻上的衣服拿起,一件一件擰幹,待拿起了那件鮮豔的紅色肚兜,若有似無的冷香幽幽傳來,他動作不由一頓,半晌,手指剋制不住微微一摩挲,觸感極為柔軟輕薄,似乎還帶著一點微微溫熱的體溫,這是她最貼身的小衣裳,他的白白穿肚兜了……
秦質拿著手中少得可憐的布料,神情都有些微微怔忪起來,剛頭似乎感覺到了一點弧度……?
白白一個抬頭,瞥見自己的小肚兜被他拿在手中,鮮紅的肚兜稱得手指越發皙白,一紅一白平添幾分不與言說的曖昧,自己在一個不相熟的男人屋裡,還穿著他的衣衫,一時便那那都不對頭。
她一時血氣直往臉上湧,猛地站起身上前拿過了自己的肚兜,又一把攬過自己的衣裳,漲紅著臉快速道了句,“我想起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說著,便不管不顧地沖出了屋去,也不等人反應便避如猛獸一般逃走。
秦質見她這般離開,一時心口微微悶疼,只靜靜看著那微微晃動的院門半晌不動。
白白抱著衣裳一路奔回了家,所幸巷子四通八達,一路上沒遇到什麼人,到了家中伺玉也還沒起,她連忙換上自己的衣裳,將他的衣衫一一疊好藏在箱子底下,才微微鬆了口氣。
之後的幾日,她一直窩在家中足不出戶,再沒見到那個人,心裡頭那羞意也漸漸淡了下來。
這日起來便想著去將缺牙接來,再去湖畔學劃舟,順道將那人的衣衫放到他家門口,這般也就避免了不必要的尷尬。
可不想才邁進同濟醫館,便一眼瞧見了坐在裡頭執筆寫字的人,桌案上前頭還坐著一個老婦人。
窗外的光灑進桌案前,襯得那人眉眼如畫,面如冠玉,一身簡衫清雋溫潤,腰帶束腰,墜著一隻鏤空的鈴鐺,在陽光下微微晃動,泛著淡淡的光暈,很是別致一看就不是凡品。
白白腳步頓在門口,他似乎察覺到目光抬眼看來,見是她便微微一怔。
白白心頭莫名一慌,正覺進也不是出也不是的時候,他又收回了視線,若無其事垂眼執筆寫字。
醫館裡沒幾個人,大夫似乎都帶著學徒出診去了,她看了一圈沒見著老大夫,越過那人身旁還聽見他與老婦人說著什麼,那清澄若珠玉滑落潭水的聲音格外悅耳,她莫名一慌上前掀開布簾子快步往後院去。
老大夫似乎喝了不少,醫館也不管了,躺在搖椅上一晃一晃地樂呵著哼小曲兒,一旁小幾上擺著一個小屋子,裡頭不時發出微弱的嘶吼聲。
白白連忙上前幾步,探頭看向小屋子裡,缺牙在裡頭直沖著老大夫呲牙咧嘴,暴躁地蹦噠著,似乎極討厭他哼的曲兒。
白白見它的牙還是參差不齊的,不由奇怪的“咦”了一聲。
缺牙一轉眼看著了白白不由一頓,繼而忙又轉向她嘶吼著,小眼兒開始濕漉漉的淌小淚珠,似乎在控訴她為什麼這麼久不來接它,為什麼要將它放在一個五音不全的老頭身邊受罪!
老兒睜開眼見她來了,醉醺醺道:“來得正巧,這蟲兒怎麼也不願意戴假牙,我正好琢磨出了一個方子……嗝~”
老兒打了個大大的酒嗝兒,慢吞吞從衣袖裡拿出一張藥方,“你按著方子自己去外頭抓藥,每日啊將藥磨碎了合著水抹在它的牙……牙齒上,瞧瞧能不能長出牙來~”
白白接過藥方,看著紙上的字不由滿眼暈乎乎,上頭的字倒是不多的,可……可她一個字都不熟,要怎麼自己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