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州的街每一條都四通八達, 其中不乏外域商隊來回堵,每每人來人往摩肩接踵。
白骨在街上晃蕩了好一陣也沒尋到目標, 一眼看見面攤子就有些餓了, 拿出錢袋瞧了瞧裡頭的銅板見還夠,便坐下點了一碗麵。
那煮麵的是個大娘, 手腳利索, 聞言當即給煮了面端去,“客官, 您的面來啦,趁熱吃。”
白骨看著眼前的面覺得賣相不錯便點了點頭。
這個時間段也沒人來吃麵,攤子也就顯得有些冷清,大娘忽然開口笑問了句,“這幾日沒看見偷兒罷?”
白骨停下吃麵,有些發愁, 這幾日確實少了,她剛來的時候可多了, 一抓一大把,頭回兒她抓到一個偷兒,便得了失主幾個銅板的謝禮, 後頭覺得這樣能賺點吃飯的銅板便開始多抓偷兒,這般或多或少的獎勵, 也夠她一日三餐的吃食了。
那大娘很是熱心, 視線落在他身上看了幾眼, 和藹可親道:“你得停幾日, 那些偷兒如今知道你在都不敢出來,你只有等上幾日,他們便又會出來了。”
白骨吃著面低聲道:“等幾日再抓,我就沒銀子吃飯了。”
大娘:“……”
大娘似沒看出這人的窘迫,畢竟這衣著幹淨也沒破破爛爛,頭發也理得一絲不亂,那像個沒銀子吃飯的人。
正想著,前頭大攤子也架好了,攤子前頭擺了幾口大鍋粥並一袋袋白米,攤子前頭一下子圍了許多乞丐來,還有些許老者帶著碗或麻袋排著隊等著。
白骨看了眼便繼續吃麵了。
大娘看著遠處的攤子不由感慨道:“陳家又出來施粥了,若不是他們,我倒忘了今日是王大人的忌日。
只可惜了王大人為百姓勞苦了一輩子,好不容易到了頤養天年的好時候,卻被歹人奪了性命,好在朝廷已然開始重金緝拿那些兇徒了。”
白骨一頓,“哪個王大人?”
大娘面露訝異,“王進生王大人你都沒聽過,就是當今天子的帝師呀,當年他身首異處,可是叫人唏噓不已。”那大娘說著微微一頓,似忽然想到什麼一般,“你這般好的身手倒是可以去擒拿兇徒,那兇徒好像是暗廠的長老,在江湖上貫有兇惡之名,他眉間好像點著一顆硃砂……”話到此已生幾分詭異。
白骨手上一頓,慢慢放下筷子,碗裡清湯白麵瞬間變成了四處爬出的蛆蟲極為惡心,周遭場景猛然一變,街上的行人全都散了影,街上空空蕩蕩如一座空城。
一旁的大娘突然變成一個大漢提刀攔腰砍來,白骨猛地一掀桌子,一個前傾避開,一拔背上的劍帶著凜冽的風勁往後劈去。
那大漢後退數步避開,眨眼間又突然變成一個妖媚的女子,發髻上色彩斑斕的珠簾垂落,誇張的銀飾掛在脖間,短裙下一雙美腿皙白好看,“公子好狠的心腸,吃了小女子的面,還這般對人家~”
白骨面無表情看著眼前的女子,餘光瞥見地上碎碗中爬出的蛆蟲,不由一陣惡心,她忍不住伸手為指按向舌根,下一刻卻似想起什麼突然停下,抬眼看向那女子言辭淡淡,“醜門幻術?”
那女子聞言又變成了一個小童,蹦跳著拍手尖利笑道:“白長老好厲害,一下就猜出來,本來還想逗玩一番,現下好是可惜~”
白骨只覺這就是個神經病,聞言懶得再理半句,收了劍就往回走,身後幾個奇裝異服的中年男子攔住了去路。
“白長老別來無恙,我們醜門恭候你許久了……”
白骨聞言嗤笑一聲,“等我送你們上西天嗎?”
手執鐵錘的男子聞言重重哼了一聲,“不知死活的東西!”說著便領先一步攻來,後頭幾人走動皆有路數。
白骨揮劍上前,一個足間輕點,旋身踢飛了當先一人,白衣飄然一落地,拔劍出鞘便已擊退一排而來的人。
身後小童又變回了大漢,提刀砍來。
白骨一落地周遭景緻突然一變,就在懸崖邊緣堪堪就要掉下,她下意識旋身後退,卻見一個老者坐院子裡靜靜看著她。
見她來了便苦笑道:“逃了這麼久,終究是逃不過這一劫……
你動手罷,老夫一個人這麼久也該去見見他們了。”
白骨還未開口,那老者的頭忽然掉落在地,慢慢滾到她腳邊,睜著眼睛看著她,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