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阿蘇?成為羌勒共主之後,那一座我小時候住的宮殿,已經改名叫了璃宮。
璃宮的宮牆被阿蘇?下令多加修高了好幾米,所以無論多高的人從宮外向內看去,都只能看得見高高的殿角,以及上面雕刻蜿蜒的雄鷹,除此之外,再也看不見其他。
宮門還是同以前一樣,留有重兵看守,兩座上古神獸的雕像屹然佇立在側,只見它們張著血盆大口,目光如炬,氣勢逼人,往往在晚間可能還會嚇到來往的過客。
我清楚的記得小時候我因為好奇,直直的指著那兩個雕像,然後抬起頭問阿爹。
“阿爹,到底為什麼要在家門口放這兩個怪獸啊,這兩個怪獸如此可怖,害的其他小朋友都不敢來找我玩了。”
其實我幼時除了跟堯胥比較親近之外,其他的小朋友見了我都躲得遠遠的,所以那時我便猜想是不是因為我家門口這兩個怪物的雕像太過於兇猛了,所以別的小朋友才會怕我的。
可誰知阿爹卻搖了搖頭。
阿爹說這兩隻神獸是當年祖父特地派著名工匠和諸多修仙道長合力打造的,並且一直佇立在宮殿門外看守,雖然此神獸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的兇猛不善,但其在古書中記載它們都極為順良忠誠,樂於為民造福。
至於當初祖父為什麼要將此神獸造成此番怒目圓瞪的可怕模樣,那是因為想要防止外敵入侵。畢竟有猛獸看守之地,外人都不敢強攻,因此也就更能起到保家護國之義。
那是我還是年少,所以只能懵懂的點點頭。
當枷挲帶領殘兵返回的時候,宮門口的那兩座神獸早已經被暮色包圍,只見它們就這樣在夜色和寒風裡靜默的佇立著,身上鋪滿了一層霜露,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那一雙怒目,好像還反射出了一抹利光。
璃宮已經在這裡坐落了幾百年,它早就看慣了家國興衰,秋來冬去,聽夠了草原上馬蹄的嘈雜,也聞夠了街邊飄呼過來奶香。它見證著一代又一代的可汗即位又相繼死去,好幾次大規模的爭鬥都沒能將它打垮,甚至如今的它已經被修築的越來越繁華。
進了宮門,便能瞧見一座宏偉無比的殿宇,此時裡面依舊歌舞昇平,燈火通明。這裡的每一處都有著羌勒獨特風格的雕飾,來往的丫鬟身上的清鈴發出脆耳的聲響,只見她們頭上的柔紗被晚風緩緩吹起,深邃的眉眼在朦朧之下十分的動人。
鎧甲之聲響徹了漆黑的天際,枷挲邁著匆忙的步子低頭前行,他們一行人路過之處皆留下了一片血腥之味,那刀劍上的鮮紅就這樣滴落到理石地面,暈染了上面絢麗的花紋。
此時殿中高座上的阿蘇?正一臉笑意,手舉著酒杯,趣味的看著下方翩翩起舞的舞姬,只聽樂聲填滿了整座大殿。粉光暖燭之下,好像外面的寒冷與這裡毫不相干,而他身旁伺候的女子一身薄紗,眼神魅惑,芊芊玉手拾了一顆葡萄,緩緩往阿蘇?口中送去。
阿蘇?見狀一把拉住了美人的手腕,言語輕蔑,就在他垂眸準備去咬那一顆葡萄時,只見一名士兵神色慌張的踏入殿門,然後跪身。
阿蘇?見狀,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眼神之間不滿之意蔓延,隨後他還是抬了抬手,只見頃刻之間,樂聲驟停,滿場的舞姬都有序的輕聲退下,就連他身旁的那一位美人也識相的收回了手中的葡萄,靜坐在了一旁。
“什麼事?”
阿蘇?的聲音低沉,語氣之中透露著一種無力。
而那士兵聽了?王的聲音之後,略微恐懼的將頭埋的十分低,然後才緊張的言道。
“?王,枷挲大人回來了,說是……有要事需要稟告。”
阿蘇?聽言深吸了一口氣,背仰在高座之上,輕輕的伸手揉了揉眼,然後輕聲應了。
枷挲踏入殿內的時候,只覺得一身的寒氣霎時間就退盡了,這殿內就如同春日一般暖,撲鼻的迷人香氣在空中飄散著,容易讓人就此沉迷。而當阿蘇?看見枷挲身後幾個重傷的官兵時,眉頭皺的更緊了,據他所知,這幾個官兵是枷挲身邊最得力的幾位將士,可竟然也會傷成這樣。
所以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突然有點好奇,在這羌勒,到底有誰人敢傷他們。
“枷挲參見?王殿下!擾了?王殿下雅緻,還請殿下贖罪!只不過,臣深夜前來確實是有要事要報!”
枷挲跪地俯拜之際,阿蘇?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瓊漿,他細細的品了一口,只覺得今日的好像不夠平常那般甜。
“不知是何人,能將枷挲大人身邊最得力的幾位將士,傷至如此啊。”
阿蘇?說時,還輕抬了手,示意枷挲起身。